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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琬珺

周德东百万悬疑巨著《罗布泊之咒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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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5-26 22:50:54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能一起发完吗?憋死我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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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31:44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87章 深入古墓

    那个当地人说完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,后退一步,“扑通”一声就跳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墓洞里。

    季风拽了拽我,要跑回车里去,我却死死拉住了她,没有动弹。

    我在紧急地思考。

    这个人不是一直跟着司机留在山路上吗?他怎么突然绕到我们前面来了?

    他不是只会讲当地话吗?尽管这句“都在地下呢”也不算是普通话,但是说得清清楚楚,字正腔圆,谁都听得懂!

    他是谁?

    我们在山路上只遇到一个人,为什么偏偏就是他?

    他为什么出没在这片古墓里?

    我慢慢走到那个墓洞的边缘,用手电筒朝里照了照,这个墓洞纵向大约有四五米深,底部有一个横向的深洞。

    我怀疑,地下的墓道是相通的,过一会儿,说不定他就从哪个墓洞里冒出来了

    我对季风说:“我们先回车上吧,明天白天再来。”(uu小说)

    然后,我拉着她小心地躲过一个个墓洞,走到了山路上。

    司机在抽烟。他已经把车熄火了,只看到一个烟头在黑暗中闪烁。

    来到山路上之后,我依然提心吊胆,总觉得脚下有深坑。我有一个战友,他在南疆打过仗,敌人最擅长埋地雷,每走一步都可能被炸上天。直到他从前线撤下来,退伍回家,走在柏油路上,仍然不放心,总觉得一脚踩下去就会爆炸……现在,我理解他的感受了。

    我在距离抽烟人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,一边细细观望他的脸一边问:“谁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——在这个地方我谁都不相信了。

    司机踩灭烟头,说:“我。”

    是我们的司机。

    我四下看看,问:“那个当地人呢?”

    司机说:“刚才他突然走掉了。我想着,反正下山的路我也找得着,就由他去了。我们走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走,去门沟村。”

    我们摸黑找到了门沟村,找到了那个读者刘明久家。

    那对老夫妻听说我们是他儿子请来的,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。

    我发现,其实这里的人能听懂普通话。刘明久的父母讲的当地话,我基本也能听懂。也就是说,我们在山路上遇到的那个引路人,他很可能是在伪装。

    我让司机开车回李渠镇了。

    吃了点东西,刘明久的父母把我们带进了一孔窑洞,土炕热乎乎的。墙壁上贴着老旧的毛主席画像,老人家笑得热乎乎的。

    我和季风围着被子坐在土炕上,一直在谈论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当地人。季风不怕古墓,不过她对这个在古墓里钻来钻去的人很恐惧。

    她说:“我一直在想,他跳进墓洞之后去了哪里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怀疑此人一直生活在地下,整天就在墓道里钻来钻去。那些古墓就是他的家。”

    她很理性地说:“那他是干什么的呢?”

    我说:“也许是盗墓贼吧。”

    水缸后传来一阵鬼祟的声音,季风马上竖起了耳朵:“什么东西?”

    我说:“是老鼠。”

    她低声说了一句令我汗毛竖立的话:“你没发现吗,那个人长得就像……一只老鼠。”

    早晨,我们吃的是小米粥和洋芋馇馇。

    刘明久家没有撬棍,也没有足够长的绳子。

    我和季风就在村子里转悠开了,问了很多人家,那些农民一听我们借撬棍和绳子,都有点警惕和排斥。

    我查过这个村的资料,百分之七十的男人都参与过盗墓,非常疯狂,他们不可能没有这些东西,只是不想借给我们罢了。

    他们可能怀疑我们也是来盗墓的。

    哪个盗墓者,连这些基本的工具都不带,还要四处借,那可太不专业了。

    很远的半山腰上有一孔土窑洞,远离村庄,显得有些孤独。我带着季风朝它走过去。一般说来,离人群越远的人越淳朴。

    土窑的门静静地关着,没有人走出来。窗户上贴着剪纸,已经掉了色,那应该是个大公鸡,头都没了。

    我说:“肯定没人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可是门没锁。”

    我说:“这样的山村,没有人锁门的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民风纯朴?”

    我说:“也没什么可偷的。”

    我们两个人走得气喘吁吁,怎么也得过去看看。我走到土窑的木门前,敲了敲,没人应。

    我轻轻推开门,里面有一个脏兮兮的布帘子,掀开,里面竟然有人!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,头发齐腰,她正坐在炕上摆扑克算命。

    土炕上的席子破破烂烂,不见被褥。灶台上一大一小两只米罐,其中一只碎成了三块。水缸空着,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。窗户纸破了几个洞,“呼哒呼哒”朝里灌着冷风……

    长发女人抬起头,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。

    我再次用半吊子陕西话对她说:“老乡,我们能进来坐一坐吗?”

    长发女人刻薄地说道:“你们已经进来了。”

    令人意外的是,她说话很标准。在这里能遇到一个说普通话的人太不容易了。

    我一边走进土窑一边说:“实在抱歉,打扰你。”

    她家的地上也有一块木板,季风踩着它走过来,“吱呀”一声,她一步就跳开了:“这是什么?”

    我说:“地窖。窑洞住人,地窖藏物,这就是当地人的生活方式。”

    我们坐在了土炕上。

    我对长发女人说:“请问,你家有撬杠和绳子吗?”

    她看了看我,说:“你看我像有那些东西的人吗?”

    季风把话头接了过去:“他是一个作家,叫周德东,周恩来的周,朱德的德,毛泽东的东。这次,他来陕北采风,写小说……”

    长发女人不说话,继续摆扑克。

    我小声对季风说:“打电话让司机送来吧。”

    接着,我对女人说:“你丈夫呢?”

    长发女人说:“去北山了。”

    我一下关注起来:“北山那么荒凉,去那儿干什么?”

    长发女人说:“那里的人很多的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们怎么没看见?”

   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怪叫:“都在地下呢!!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我打了个冷战,猛地转头朝外看去。毫无疑问,窗外这个人正是那天给我们指路又消失在古墓里的人。

    长发女人一边摆扑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:“他是个精神病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他怎么得了精神病?”

    长发女人说:“天天在古墓下面爬来爬去的,不是精神病是什么?”

    下午,司机把撬杠和绳子送到了。

    我和季风再次爬上北山。

    这是2007年11月15日的陕北,天阴着。尽管是白天,但是山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儿,死气沉沉。到处都是枯黑的干草和矮树,看上去不像夜里那么恐怖,但是更加荒凉。

    据史料记载,秦汉时期的墓葬,地面上均有覆斗式坟丘、墓碑、祠堂、墓阙、人和动物的石雕。如今,这些东西都被漫长的时光消磨没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黄土。

    刘明久的父亲竟然给我们带上了黑驴蹄子,他说那是辟邪的。被我半路扔了。

    拐个弯,突然闪出一处地方,十分鲜艳,就像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扎上了一根红头绳。我们走上前才看清,那是一座高大的新坟,摆放着大红大绿的花圈。一根高高的木杆,顶端拴着一只纸糊的大鸟,涂着黑色,很丧气的样子。它随着风一会儿转过来看看我们,一会儿转过去看看远方。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不怎么怕古墓,怕新坟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为什么?”

    她说:“古墓里的人,连骨头都不存在了,没什么可怕的。新坟的墓碑上有照片,我怕那张照片,尤其怕照片上的那双眼睛。”

    走过新坟,我们跨进荒草中,继续寻找那个以白布为标记的墓洞。我回头看了一眼,新坟上那只纸糊的大鸟正远远地盯着我们。我回过头之后,它又转过去看别处了。

    山岭上,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瓦罐。这片土地的年龄太老了,什么东西一老就容易变成精怪。还有各种形状的骨头,我无法分辨它们出自人的哪个部位。有一根骨头很长,我怀疑是马的。

    太安静了,只有我和季风的脚步声。我们在明处,无数人躺在地下的暗处。

    季风又说:“现在,我不怕新坟了,怕歹徒。”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:“这荒山野岭的,人家一看我们的装扮,就知道我们是从城里来的,要是突然出现几个当地人图财害命,我们根本无处可逃。”

    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。这座山上手机没有信号,想报警都报不了。就算是报警成功,警察赶到这地方,肯定天都黑了。歹徒把我们干掉之后,直接扔进墓洞里埋上,不会留下一点痕迹……

    我们终于看到一块白布系在树上,很像招魂幡。那棵树天生畸形,七扭八歪,已经枯死了。树旁的低洼处,有一个黑糊糊的墓洞,黑糊糊的,正等着我们进入。

    我跨过深深浅浅的荒草,走到墓洞边上,探头朝里看。

    这个墓洞十几米深,笔直笔直,墓底的黄土上有零乱的脚印,一侧有墓道。

    我恐高,不敢坐飞机,现在我才意识到,朝地下深入才是最恐怖的。

    我把绳子的一端系在树上,用手拽了拽,没问题。季风说了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:“我先下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先下,没问题你再下。”

    然后,我把撬杠扔进墓洞,然后把手电筒揣在口袋里,深吸一口气,然后抓着绳子慢慢朝下面滑去,季风在墓洞口打着手电筒为我照亮。

    我尽量不去蹬踩墓洞的四壁,害怕坍塌,但是,干燥的黄土还是扑簌簌地掉下来,落在我的头发上,衣领中。我低着头,躲避着掉落下来的土,免得眯了眼睛,同时紧紧盯着洞底……

    终于,我重重地落在了洞底,仰起头,突然发现一个秘密:一个地洞,从上朝下看要比从下朝上看浅很多。现在,我看上面的洞口,显得很小,季风的身影也显得很小。她在地面上的阳间,我在阴间的隔壁。

    季风的声音变得很遥远,她喊道:“老大,你说个话!”

    我说:“活着!”

    我的声音竟然震落了墓道里的黄土,“哗哗”落下来。

    我弯下腰,朝旁边的墓道照了照,还是黄土通道,我试着朝里钻了钻,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。

    我朝前爬了几米,被一块石头挡住了,下面有一尺宽的入口,里面黑洞洞的,吹出阴凉的风。那里面无疑是一个墓室。

    我静静观察了一阵子,突然胆怯了。就是这个黑糊糊的入口,前后钻进了三个梦想发财的人,结果他们都没有出来。

    我伏下身子,拿手电筒朝里照去。

    这个墓室的面积像一间房那么大,全部用石材构筑。这种石室墓应该出现于西汉后期,盛行于东汉,墓主多为贵族官僚。

    墓室里空空荡荡,除了正中间躺着一口很大的石头棺椁,一无所有。

    如果说那石头棺椁里装殓着古尸,那么,三个盗墓者哪里去了?就算那个石头棺椁是空的,也装不下三个人啊!

    我一只手拿着手电筒,一只手死死抓着腰间的绳子,这根绳子是我和人间唯一的联系。

    绳子剧烈地晃动起来,季风也爬下来了。

    她刚刚落地,我就感觉有人拽了拽绳子,接着一个声音从洞口传下来:“老大!你说个话!”

    我吓了一跳,接着,那根绳子就从上面软软地掉了下来。

    我猛地抬头朝上望,那个洞口像月亮一样小,露出一颗黑糊糊的人头,笑嘻嘻地说:“都在地下呢!!!”接着就缩回去了。

    完了。

    那个精神病一直藏在附近,他割断了我们的绳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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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32:26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88章 古墓里惊现三具新尸

我们的绳子被割断了。

    看上去,这个洞差不多是4层楼那么高,我们飞都飞不上去……

    我和季风都沉默了。

    季风显得很冷静,她说:“天亮之后,会有人经过这里吗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我说:“不知道。如果我们出不去,司机也许会找到我们吧。”(uu小说)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等?”

    我说:“那里面是个墓室,我们进去看看。”

    说完,我从那块石头下钻了进去,站起来,用手电筒四下照了照,看发现任何异常。然后,我趴在地上,朝她招了招手。

    季风也一点点爬过来。

    站起身之后,她回头朝下面那个狭窄的入口看了看,不安地说:“这块大石头不会落下来吧?”

    我说:“谁知道,古墓里有很多机关,毒药啊,翻板啊,暗弩啊,流沙啊,落石啊,悬魂梯啊……我们小心点。”

    墓室不大,被两只手电筒照得通亮。

    四壁上雕刻着各种画像——兵俑,仕女,车马等等,色彩斑驳,老气横秋。

    那口石头棺椁比普通棺材大一倍,不算圆弧形的盖子,足有半人高。四周是镏金漆的五彩描,绘着仙鹤、麒麟、龟蛇。棺盖上有天上二十八星宿的图案,棺底环绕是一圈金色云卷纹饰。

    曾经有三个同类,他们爬进来之后就不见了。这里没有门通向另外的墓室,也没有藏匿尸体的角落,他们能去哪里呢?

    我伸手在墓室的四壁上摸了摸,上面的石缝连刀片都插不进去。接着,我又趴在地上仔细查找,石材地面十分坚硬,没有任何入口。

    最后,我和季风的眼睛都盯住了那口石头棺椁。

    按照当时的墓葬习惯,这口石头棺椁里还应该装着一口木头棺材。打开木头棺材呢?应该是一具死尸,还有一些金银财宝。如果棺材是阴沉木做的,我们还能看一眼这具死尸的容颜……

    山村很寂静。

    离开山村,来到这片无人的荒山野岭,就更寂静了。

    离开荒山野岭的地面,再钻进这十几米深的墓室内,就死寂得恐怖了。好像世上一切活物都灭绝了一样。

    在这样的环境中,耳朵是痛苦的。正像在白茫茫的雪野里,视线没有落点,眼睛是痛苦的。一点声音都没有,耳朵就容易出现幻听。

    我隐隐听到了属于地下这个世界的声音,极小极小,很难分辨是交谈声,是喘息声,还是走路声……

   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。

    季风突然挺直了身子,张着耳朵四下听。我这才确定,确实有声音,她也听见了!

    我想幽默一下,于是伸手敲了敲墓室的墙,大声问道:“隔壁有人吗?”

    季风一下抓紧了旁边的撬棍。换一个女孩,这时候往往会抓住男人的手。抓住男人的手是没用的,如果打斗起来,还削弱了男人一半的战斗力。

    最后,我又盯住了面前的石头棺椁。

    是的,我肯定,声音是从棺椁里发出来的。

    我关掉了手电筒,然后朝季风的手电筒指了指,她马上也关掉了。墓室里顿时一片漆黑了。这时候,季风抓住了我的手,她是担心,一转眼我们就在地狱般的黑暗中走散。我也抓住了她的手——这样,至少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,知道对方的方位。

    我轻轻轻轻站起身,把耳朵贴在了高大的石头棺椁上。

    关掉手电筒有两个好处:第一,如果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,真的有第三方,那么我们必须把自己藏起来;第二,没有了光,我们的耳朵会更加灵敏。

    我在石头棺椁上贴了几分钟,那声音稍微清晰了一点,似乎来自冰窖里,颤巍巍的:“你们来做客,都到家门口了,怎么不进来啊?”

    听到这个冰冷的声音,我和季风同时退了一步,都靠在了墓室的墙壁上。

    我本能地想逃出去,马上又意识到,即使钻出墓室也无济于事,因为外面无路。路被那个精神病切断了。

    我打开手电筒,递给季风,说:“拿着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然后,我把撬棍抓在手中,对准棺椁盖下面的缝隙插进去,使劲一撬,撬开了一条缝儿。季风上前帮忙,我们两个人一起,用句很老套的话说—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总算把棺椁盖移开了。

    一股冷风从里面冒出来。

    棺椁里没有装着木头棺材,也没有古尸和金银财宝,黑糊糊的,就像个无底深洞!

    原来,棺椁下又是一条墓道。

    我说:“我跳下去看看,你等我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这里面除了这口棺椁,没其他机关,那三个盗墓的进来之后,肯定也搬开了这个棺椁盖,跳进去了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出路。”

    她想了想,没有再阻止我。我扔下撬棍朝棺椁里爬去,季风却把撬棍递到了我的手上。

    这个入口大约2米深,我跳下去之后,一手拿着手电筒,一手拿着撬棍,慢慢朝前走。这条通道是一个朝上的斜坡,前面黑糊糊的,没有尽头的样子。

    季风在入口处喊道:“老大,你说个话!”

    我说:“活着。”

    她就跟着跳下来。

    她一个人留在那个墓室里更危险。

    我拉着她朝前走,心里很害怕,也很兴奋。一个作家遇到离奇的遭遇,就像一个侦探接手一起难解的案子,一个医生面对一场危险的手术,那感觉又紧张又刺激。

    走着走着,我否定这是一条墓道了,它只是一个不规则的地洞,更像是盗墓者挖掘出来的。

    我们的手电筒好像都要没电了,光束越来越暗,只能照亮一米远的距离。地洞也越来越狭窄。

    我们摸索着走了半个多钟头,地洞依然朝前延伸,没有什么变化。

    突然,我们的手电筒照到了东西,我和季风同时目瞪口呆——

    三具男尸,背后分别用木桩支撑着,直直地跪在地上。他们的嘴巴微张,里面含着黄土。他们的眼睛里塞满了血淋淋的棉花。木桩上,分别写着他们的名字。

    回去没有出路。

    我和季风躲过这三具尸体,继续朝前走。这次我让季风走在前头,我跟在后头了,走出几步就回头照一照,那三具尸体没有跟上来。

    她全身都是黄土,牛仔裤的膝盖也破了。我想说:如果我们活着出去,我给你买一条新牛仔裤。又一想,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说这样的话太滑稽了,就没有说。

    我们又朝前走了半个多钟头,前面突然到了尽头。

    季风朝上照了照,又用手在顶部推了推,竟然推开了一个盖子。我的心翻腾了一下。

    她把手电筒递给我,朝上一窜,半个身子就出去了。她用双手拄在洞口两边,使劲一撑,整个身体都出去了。接着,她把手伸下来,接过手电筒和撬棍,我也爬了上去……

    四下一看,我彻底晕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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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33:07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89章 马然而的奇遇

我们从一个地窖里钻出来,置身在一个窑洞里。

    土炕上的席子破破烂烂,没有被褥。灶台上一大一小两只米罐,水缸里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。窗户上贴着掉色的剪纸,是一只大公鸡,头都被风刮掉了……

    正是那个长发女人的家!

    可是,她却不见了。

    我和季风赶紧走出去,来到了刘明久的家。

    刘明久的父亲正在院子里抽烟袋,我快步走过去,指着离村子最远的那个窑洞,劈头盖脸地问:“住在那个窑洞里的女人是什么人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刘明久顺着我的手看过去,愣了愣,说:“那个窑洞早就废弃了,没有人住啊。”(uu小说)

    我忽然感觉我走进了一个鬼故事。

    现在我置身罗布泊,回想起那段经历,我忽然不觉得那是鬼故事了。

    我们来到罗布泊,不断被那群人侵害,他们就出没于古墓里,也许,那个长发女人跟他们属于同一类东西。

    很可能,他们遍布这个世界各个地方,只是,他们永远生活在地下。

    在陕北,那群人在地下挖了一条通道,直接伸到门沟村。而那个长发女人,从地下爬出来,钻进了那孔没人住的窑洞,伪装成了人类……

    想想都胆寒。

    外面传来声音,我竖起耳朵听,好像马然而回来了!

    可是,为什么我没听到汽车引擎声?

    我爬起来,抓起手电筒走出去,果然看见了马然而,他走着回来的,身上好像流血了,他走到我的车灯照射的范围内,一下躺在了地上。

    鲁三国立即朝他跑过去。

    我也跑了过去。

    马然而就是受伤了,他的双手捂着肚子,手上都是血。

    我背起他,快步走向了他的帐篷。

    章回挺机灵,早把灯打开了,迎出了帐篷,他说:“我来背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去拿酒精和纱布。”

    我把马然而放在帐篷里,四眼就凑过来。号外死了之后,它明显瘦了。吴珉刚刚睁开眼睛,迷迷瞪瞪地问:“你们干什么啊!不睡觉?”

    我没搭理他。

    章回拿来了酒精和纱布,我把马然而的衣服掀开,看到了两处刀伤,都很深。他的额头上也有个小口子,估计是跟人打斗的时候划伤的。

    我对章回说:“你出去放哨吧,这里我处理。”

    章回说:“好。”然后就出去了。

    马然而无助地看着我,他感觉到自己估计不行了。

    的确,我们没有医生,除了止血,干不了别的。很显然,他的肠子被刺破了。

    马然而弱弱地问:“周老大,我会……死吗?”

    吴珉感觉事态严重,也爬了起来。

    我说:“两个小口子,没事儿。”

    他说:“别安慰我了,总共有多少血啊,都被沙漠喝了一路了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马上就止住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我用酒精给他消了毒,用纱布一层层缠住了。

    我问他:“发生什么了?”

    马然而说:“我遇到了两个人……”

    马然而就是去盗墓了,他的车上带着全套的工具。

    他离开营地,在荒漠中寻找了大半天,并没有找到墓葬。

    他想返回了。他沿着自己留下的标记,开始朝营地开。

    走着走着,马然而看到荒漠上出现了一个人影,很魁梧,疲惫地前行着。马然而很害怕,不想赶上他,又不能一直在他背后跟随。

    他加大油门,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绕过去了。

    从反光镜看,透过扬起的黄沙,那个人依然孤独地朝前走着,并没有对他挥手。

    马然而开出一段路,那个人终于在反光镜中消失了,却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前面!这次,他和马然而的车距离更近了。

    马然而的越野车在沙子上行驶很费力,油门声很大。那个人明明听见了车声,却不回头,继续朝前走着,好像痴呆了一样。

    这次,马然而没有绕开他,直接朝他追上去了。接近那个人之后,马然而摇下车窗,喊了一声:“哎!你怎么一个人呢?”

    那个人一边走一边把脑袋转过来,大胡子都是沙土,他的脸倒很白。他很麻木地看了马然而一眼,继续摇摇晃晃前行。

    马然而不敢停车,他把他的军用水壶扔出去,喊了声:“喝点儿!”

    然后,一踩油门就开过去了。

    尘土就把那个人淹没了。

    开出一段路,马然而再次从反光镜里看到了那个人,在远处艰难地行走着。

    马然而感到非常奇怪,想来想去,终于想不通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,就继续朝营地开。

    那个人又一次在反光镜中消失。

    走出一段路,马然而看见前面光秃秃的沙漠上,再次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,孤独地行走着。

    马然而再次冲向那个人,他怀疑对方不是活人,或许是一具脱水而死的丧尸,只要他的车出了故障,不能继续前行,那个人会立即冲过来,咬断他的脖子,喝光他的血。

    马然而想用车撞他了!

    他渐渐逼近了那个背影,看见他身后金黄色的沙子上,扔着一个墨绿色的东西,那是他刚才扔给他的军用水壶!

    马然而把车速慢下来。

    他真的害怕了。

    他听说过鬼打墙,不过都发生在黑夜,或者浓雾的天气,现在,天上没有什么云彩,夕阳挂在天边,楚楚动人,怎么可能遇到鬼打墙?

    他把车停下来,灭了火,不敢再走了。

    所谓鬼打墙,往往就是你认为对的方向,恰恰是错的。

    可是,马然而没有勇气朝相反方向开。

    终于,那个人走出了他的视野,他准备继续朝前开了。

    走着走着,罗布泊的天迅速黑下来,他发现他找不到他留下的标记了。

    荒漠上就像盖了一口巨大的锅,继续走的话,就如同无头苍蝇乱撞。

    他停下车,决定发射信号弹求救。他的信号枪是在黑市买的,发射装置与信号弹合二为一,只能一次性使用。

    后来,他改了主意,他想保留这一弹,万一那个魁梧的人再次出现并袭击他,信号枪可以用来自卫。

    他没有熄火,却把车灯关了,锁好车门,藏在了黑暗中。

    他紧紧抓着那支信号枪,准备熬过这一夜,如果平安,天亮之后再继续前行。

  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荒漠上一片死寂,令人发疯。他坐在驾驶座上,时不时地用信号枪碰碰方向盘,那种撞击声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。

    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直没有异常出现。

    他有点困了,趴在方向盘上,开始打瞌睡。

    突然,信号枪又敲击方向盘了:“咚,咚咚,咚……”

    他猛地清醒过来,抓紧信号枪,听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:“咚咚……”

    有人敲车门。

    他在黑暗中朝两侧车窗外看了看,一片漆黑,什么都看不见。

    他打开了驾驶室的灯,吓得全身的骨头一下就酥了——那个魁梧的人贴在他这一侧的车窗上,正在看着他。

    他朝旁边躲了躲,赶紧打火,可是,怎么都打不着了。

    那个人贴着车窗,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打火。

    他的手抖起来,连钥匙都拧不动了,他装作很冲的样子,大声问:“你谁啊!”

    对方的表情并不凶恶,只是友好地说着什么。由于隔着玻璃,马然而听不清,他把车窗降下一点点,露了一条缝儿:“你干什么!”

    他终于能听见对方说话了,对方用恳求的语调说:“你下来。”

    马然而说:“我下去干什么啊?”

    对方并不回答,还是说:“你下来。”

    马然而举起了信号枪,对准了他:“我不认识你,你给我滚远点儿!”

    对方看了看口径26.5mm的枪口,并不介意,继续恳求:“没事的,来,来,你下来。”

    那一刻马然而犹豫了,这个人已经贴在了车窗上,他只有一发信号弹,如果射他,那么他就无法求救了。如果他射向天空,就没有什么东西对付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了。

    他还有个疑虑——用信号枪能杀死对方吗?

    万一杀不死,那他就彻底完蛋了。

    他晃了晃手中的枪,叫起来:“你走开!”他都快哭了。

    对方把8根手指伸进了车窗的缝隙,用力一掰,竟然把玻璃掰碎了,一股风灌进来。对方还在说:“你下来,听话……”

    马然而失控了,他对准那个人的脸扣动了扳机,只听“嘭”一声巨响,那个人仰面倒了下去。马然而心慌气短,一动不敢动。

    过了一两分钟,一张血糊糊的脸突然出现在车窗外,马然而至死都不会忘记,他的左脸颊被炸了个窟窿,鼻子不见了,半张嘴露出牙龈和牙齿。

    他把手伸进来开车门,那张不再像嘴的嘴依然在说着:“我跟你说了,你下来……”

    马然而魂飞魄散,歪着身子打开副驾的车门,连滚带爬地扑下车,站起来要跑。

    那个人已经趔趔趄趄地冲过来了,抱住了他的双腿,把他摔在沙子上,他看见那个人手里抓着一块锋利的碎玻璃,一边扎他的腹部一边说着:“你怎么就不下来啊!其实没事的!……”

    马然而发疯一样踹开他,站起来捂住肚子,继续逃命。

    跑出一段,回头看,那个人正在地上爬着追上来。不知道他是失血过多,站不起来了,还是他天生就是爬着走。不过,他的速度越来越慢了。

    马然而发现,他背后的远方,好像出现了手电筒的光,只是那束光并不移动。他意识到那是营地的车灯,赶紧绕开那个爬行的怪物,朝那束光奔去了……

    马然而回到营地之后,没有挺过三个钟头,他死了。

    他死之前说了一句话:“鲁三国……是……我老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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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34:11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90章 城市的地下系统作者:周德东

鲁三国是马然而的老板。

    很多盗墓者只是挣个劳务费,真正的大佬是幕后老板。

    现在,各地的古墓差不多都被翻了个遍,只有罗布泊这片区域很少有人敢来,它又是古丝绸之路的咽喉,地下肯定多有宝物。

    我推测,鲁三国因此选定了罗布泊,他或许还有罗布泊详细的墓葬分布图,甚至了解这里都埋着什么珍贵之物。

    我怀疑,号外也是他雇的,号外死了,他也许以为号外挖到了东西,然后私自独吞逃之夭夭了。

    这次,他亲自带着马然而,又来了罗布泊,一是寻找号外,二是准备再动土。

    没想到,此行陷入了迷魂地……

    在马然而咽气之前的三个钟头里,他断断续续讲了他的恐怖遭遇,脸色越来越白,白得都吓人了。五官也明显歪斜。

    我预感到,他活不过今夜的。

    果然,他几度出现幻觉,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,我按住他,大声问:“你要干什么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他说:“时间到了,我们约好去打球的……”

    我把他按在睡袋上,给他拿来水,他不喝,嘴里继续嘀咕着什么。

    在他咽气之前,他已经不认人了,抓住鲁三国,艰难地凑近鲁三国的耳朵,似乎想吐露什么秘密,鲁三国把耳朵凑过去,我听见他很神秘地说:“鲁三国……是……我老板……”

    鲁三国静静地听,没有任何表情。

    他知道,我们都听见了。

    马然而说完这句话,两只眼睛开始涣散,终于半眯缝着,定格了。

    我以为鲁三国会解释一下,比如:“他在说胡话。”(uu小说)

    但是,他并没有。他把马然而轻轻放在睡袋上,一言未发,眼睛湿了。

    马然而遇到的那个大胡子,我相信,他是我父亲的同伙。

    他们活在地下。

    就像2007年我去陕北古墓探险的时候,在门沟村遇到的那个长发齐腰的女人。

    村里没人见过她,她也来自地下。

    那么,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呢?

    我的手枪里还剩下5发不知道能不能打响的子弹,我有必要弄清这个问题。

    继续联想——他们在罗布泊钻出了地面,在陕北一个山村钻出了地面,那么,城市中有没有他们的同类呢?

    我们都活在地面之上,几乎忽略了地面之下。

    实际上,城市的地下存在着另一个世界,封闭、潮湿、阴冷,没人了解。

    偶尔有人掉进没有井盖的下水道淹死了,尸体下落不明,我们才被媒体牵着,把目光对准了地下。很快,我们又回到了有阳光的生活中来,每天忙忙碌碌,骂骂咧咧。

    那么,地下都有什么呢?

    先说管道——地下有供水管道、污水管道、热力管道、燃气管道、供电管道、通信管道、光缆管道、电缆管道、有线电视管道等等。

    平均下来,中国城市中,每平方公里的管线长度约为25公里。

    这些地下管道分为民用、工业、军用三大类,电力、通信、煤气、自来水、污水等等属于民用管道,还有区域间的工业类管道通过城市。军用保密,不详。

    都知道,国家在地下空间开发利用方面的法律法规尚不健全,城市地下空间开发利用缺乏统一规划、统一计划、统一标准、统一管理。仅仅是管线,就涉及到城建、规划、电力、燃气、广电、通信等数十家单位。

    这些管线错综复杂,有的在规划部门有登记,有的则可能没有登记。甚至管线从属部门都一头雾水,拿不出准确的管线分布图。

    另外,地下还有油库、金库、垃圾场、污水处理站、藏书馆、墓穴、地下河流、秘密军事指挥所、抗震设施、人防工程、等等。

    就兰城来说,人均住房面积大约20平方米,全市人均占有人防面积已经超过1平方米。人口300万,那么,从这个逻辑说,地下可以生存15万人,宽宽绰绰的。

    你说哪来那么多人?

    那么,1.5万人呢?

    1500人呢?

    150人呢?

    15人?

    1.5个人呢?

    如果说地下系统就像城市的血管,那么,那群特殊的人,他们就是生存在血管里的蛔虫。

    有个北京的读者,他曾经对我讲过一个至今不解的经历——

    有一天晚上,他在歌厅唱完歌回家,走在胡同里,看见一只猫缩在垃圾筒旁弱弱地叫着。

    这个读者养了三只流浪猫,对猫很有感情。

    他想走过去,把那只猫捡回家,有个男人却出现了,他走到垃圾筒前,粗鲁地拽起猫的一条腿,大步走开了。

    这个读者开始担忧那只猫的命运了,想了想,他快步追上去。那个人没回头,却好像能看见他,越走越快。那只猫又挠又踢,尖声叫着。

    终于,他从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钻进去,不见了。

    这个读者判断对方是个流浪汉,他可能想害死那只猫,于是,他一冲动,也钻进了那个下水道。坑底落满了垃圾,臭不可闻。

    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,捂着鼻子,摸索着朝前走,再次看到了那个男子的背影。

    他手里的猫不见了。

    这个读者四下照了照,大声问:“嗨,猫呢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那个男子转过身来,他的手里只剩下了一根血淋淋的猫腿。

    男子笑了,牙齿很白:“一只流浪猫而已,无需挂齿。”

    然后就消失在黑糊糊的下水道中。

    这个读者想了想,忽然明白了他那句话的意思,就像身体突然触了电……

    马然而死在了帐篷里。

    不管老丁究竟是干什么的,不管马然而的身份是什么,这一夜,我们失去了两个队友。

    我把章回叫进来。

    鲁三国说:“周先生,我们把他埋了吧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先说一下,现在大家都睡着,我们隐瞒一下吧,就说马然而一直没回来。”

    鲁三国点点头。

    我看了看章回和吴珉:“你们同意吗?”

    章回点点头。

    吴珉也点点头。自从马然而咽气之后,吴珉就躲到了帐篷一角。

    接着,我弯腰要去抬马然而,鲁三国挡住了我:“我来吧。”

    章回帮着把马然而扶到鲁三国的背上,他跨出帐篷,走向了营地外。

    吴珉说:“用我去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要是害怕就别去了。”

    吴珉说:“不是害怕,只是很难过……”

    接着,我和章回从车上拿出两只工兵铲,追鲁三国去了。

    三个人朝西走出了半公里,章回说:“就埋在这儿吧。”

    鲁三国就停下来,轻轻把马然而放在了沙子上。

    我用手电筒四下照了照,就在几米远的地方,又出现了一朵沙子雕成的花,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形成的,似乎就在这里等着马然而的尸体。

    我愤怒地一脚踩上去,它变成了沙子,回归沙漠了。

    我说:“换个地方!”

    这次章回把马然而背起来,继续朝前走,又走出了一二百米,我说:“停下吧。”

    这一带都是软沙子,很好挖。我和章回用了半个钟头,就挖出了一个深坑,然后把马然而放了进去,匆匆埋了。

    地上多出了一个沙包。马然而喜欢地下,现在他终于去了地下。

    我们不能再给他留下什么东西做标记了,就这样吧。

    返回的路上,鲁三国说:“周先生,我们一直在这里等救援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们没有领路人,没有导航仪,基本不可能走出去。现在,我们找到了这个湖,轻易不要离开它,我担心,只要一离开,它就不存在了。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可是,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我有三个幻想……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嗯?”

    我说:“第一个——马然而遇到了鬼打墙,而我们迷失在这个地方,从本质上说,其实就是遇到了更大的鬼打墙。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和那群出没地下的东西达成和解,我怀疑这一切都是他们制造的幻术……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第二个呢?”

    我说:“第二个——我还希望能找到那片雅丹地貌,也许,我们改变了那个棋盘,调整了风水,我们就回到正常的罗布泊了。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我觉得这两个想法都希望渺茫。”

    我说:“第三个——等着救援飞机发现我们。”

    当我们接近营地的时候,发现营地里有些嘈杂,好像很多人都起来了。

    难道,他们发现马然而死了?

    我们快步跑过去,感觉越来越不对劲,有人在吵架,我们刚刚离开一个半钟头,又发生什么了?

    我们跑进了营地,看见吴珉站在营地中央,鼻青脸肿,正在大声叫嚷着。

    黄夕恨恨地看着他,紧紧搂着郭美,郭美全身哆嗦,正在哭。

    周志丹和布布好像正在调解。

    浆汁儿、孟小帅、季风、令狐山、魏早、白欣欣、蒋梦溪都在。浆汁儿和孟小帅都看着吴珉,满脸鄙弃。

    我问:“怎么了?”

    黄夕的脸依然肿着,看上去很滑稽,他指着吴珉,低低地说:“他是杀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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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36:14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91章 真正的杀手

  我看了看吴珉,陡然明白了。

    天黑请闭眼,杀手请睁眼……

    吴珉,他才是跟随郭美而来的杀手!

    今夜鲁三国站岗,而鲁三国不在,跟我们去埋尸体了,于是,营地里就出现了空当。

    平时,吴珉和章回、马然而、四眼睡一个帐篷,他想溜出来作案很难,只要外面一有风吹草动,他帐篷里的人立即会察觉他不在。

    而今夜,马然而死了,章回去埋尸体了,帐篷里只剩下他和四眼,四眼又不会说话。

    吴珉说:“周老大,我相信你的智商不低,他们说我想杀人,你是当新闻听,还是当幽默故事听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错了,我智商很低。”(uu小说)

    然后,我面向黄夕:“你说说,怎么回事?”

    黄夕说:“昨天,我听说有人跟踪郭美,我很担忧,可是,我被你们怀疑了,又被那个二货无缘无故抽了那么多耳光,我很不服气。今天晚上,我一个人在帐篷里睡不着,担心郭美再遇到危险,就躲在门帘后面监视营地……结果,我看见了他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他指向了吴珉。

    吴珉笑了笑,很平静地朝黄夕扬了扬下巴,意识是:继续讲下去。

    黄夕又说:“最初,我以为他想上厕所,后来发现不对劲,他鬼鬼祟祟的,走到郭美她们那个帐篷前,偷听了很长时间,然后他走到门帘前,好像想进去。我光着脚走过去,看见他拿着一把刀子……”

    我又看了看吴珉,他把手里的刀子举了举,似乎在告诉我:刀子在这儿。

    黄夕继续说:“我问他在干什么?他一下转过身来,看着我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这个人很贼,不过当时他肯定懵了,一时想不到该怎么解释。我怀疑,那时候他在犹豫要不要杀死我。现在他已经把谎言编好了,你听吧,但是千万不要相信他!”

    我再次看了看吴珉。

    他笑了,说:“周老大,你们可以当谎言听——你们走了之后,没人放哨了,我担心营地出事儿,就四下转了转。最后,我走到了浆汁儿和孟小帅的帐篷门口。说实话吧,郭美死不死跟我没关系,我只关心我的人。你们知道,浆汁儿和孟小帅都是我的女朋友……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谁是你的女朋友?放屁!”

    浆汁儿小声说:“吴珉,你继续说。”不知道她什么态度。

    吴珉说:“结果,他突然从我背后跳出来,吓了我一跳!”

    黄夕说:“你拿刀干什么?”

    吴珉说:“我想保护我的人,必须拿着武器。假如我撞见了想害她们的人,而那个人是你,你是学散打的,身强力壮,我打得过你吗?”

    这个人非常狡猾。

    他一直在搅混水,比如他大言不惭地说,浆汁儿和孟小帅都是他的女朋友,那是希望两个女孩跟他争辩甚至吵闹,于是,杀人事件就会被三个人错综复杂的情感关系搞乱……

    本来,他拿着刀子接近三个女孩的帐篷,这个行为十分可疑,没法解释,可是,他说着说着却把黄夕摆在了靶心上,他倒成了一个护花使者……

    我忽然感觉,浆汁儿爱上他并不意外,这样能说会道的男人,在女孩没有认清他本性之前,往往能泡到很优秀的女孩。

    接着,吴珉又说:“现在,我来谈谈最关键的问题——我为什么要杀郭美?我跟她无冤无仇,我的作案动机是什么?”

    黄夕的脸憋得通红,说不出话来。

    吴珉不依不饶:“我替你说吧,我可能是被人雇佣的杀手,可是,你不要忘了,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!怎么可能那么巧,我要杀的目标正好和我的女朋友一起来了罗布泊?如果我是杀手,那么,浆汁儿和孟小帅就是我的同伙了,她们先来了罗布泊,为我做掩护。”

    说到这里,他回头看了看浆汁儿和孟小帅,说:“那么,大家都看看,这两个女孩,她们像是杀人犯吗!”

    他又把浆汁儿和孟小帅拉了进来!

    此时,他已经变成一个雄辩的律师,好像在法庭上演讲,慷慨激昂,正义满胸。

    我仔细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,小心地分辨着哪些可能是谎言,哪些可能是烟雾弹。

    我牢牢地抓住了事件的根本——

    深更半夜,他持刀接近了郭美的帐篷。

    他深爱孟小帅,但是,孟小帅嫌他穷。他们有过这样的对话,我都听见了——

    孟小帅说吴珉养不起她。

    吴珉说,离开罗布泊之后,他就会给予孟小帅她想要的生活。

    那么,能不能是他在敦煌等待组队的时候,被那个真正的杀手收买了,让他进入罗布泊之后杀掉郭美,出去之后,杀手支付他报酬?

    吴珉继续说:“当然,我并不认为黄夕想杀死郭美。昨天,大家怀疑他甚至殴打他的时候,我是持不同意见的,只是我人微言轻,没有制止而已。”

    现在,只有一个人揪住他不放,那就是黄夕,他给大家演讲了一番之后,又把黄夕拉拢过来。不过,如果他说昨天我们冤枉了黄夕,就得罪了我。

    吴珉接着说:“不过,我很佩服周老大的细心,他怀疑黄夕是有道理的,他只是想保护团队里的一个女孩而已,并没有恶意。总的说来,只能说是一场误会,就像今天一样……”

    大家都静静地听,谁都没想到,我鼓起掌来,然后说:“精彩!”

    吴珉朝我微笑着点点头。

    我走到了他跟前,把刀子收回来,然后开始不靠谱了,凑近他的耳朵,小声说:“你妈×,任凭你花言巧语,我依然认定你想杀郭美。我警告你,从今天起,一直到我们离开罗布泊,只要郭美有意外,我都会记在你头上。现在,你保持微笑。”

    吴珉果然保持着微笑,没有说任何话。

    布布被迷惑了,她说:“看来真是误会。大家不要乱猜疑了,我们都成了天涯沦落人,互相多一分信任,就多一分安全。”

    然后,她又走到我跟前,问:“刚才你们干什么去了?”

    瞒不住了。

    我说:“马然而死了。”

    布布沉默了半天才问:“怎么死的?”

    我说:“那群人干的。”

    其他人都没说话,气氛非常压抑。

    我说:“布布说的对,我们要互相信任,可是,我们无法互相信任!”

    布布说:“为什么?”

    我索性竹筒倒豆子,对大家坦白了:“我说实话吧,上次我被那群人掠去之后,得到一个信息,我们这个团队有一个他们的卧底。所以,我回到营地,才让每个人说段话,证明跟那群人没关系……”

    大家互相看了看,眼神里马上有了隔阂。

    我继续说:“老丁死了,马然而死了,现在,我们剩下了16个人。我告诉你们,警察是章回杀的,他不想在罗布泊当个犯人。他答应我,出去之后他去自首,他可以排除。”

    大家都把眼睛射向了章回。

    章回没想到我会公开他的秘密,表情非常慌乱,赶紧低下了头。

    我又说:“我认为吴珉有可能想杀人,为了钱。不过,现在大家已经把窗纸捅破,他不敢轻举妄动。因此,他也可以排除。”

    大家又看吴珉,他并不辩解。

    我继续说:“马然而是来盗墓的,鲁三国是他的老板。他们干的事肯定是违法的,但是跟我们没直接的关系,我只知道,他也不可能是卧底。”

    鲁三国愣愣地看着我,显然他也没想到我直接揭穿了他的身份。

    我又说:“一个卧底不可能告诉大家,我们团队有个卧底,因此你们不用怀疑我。现在,范围被缩小,只剩下11个人了……”

    我看了看季风,黄夕,蒋梦溪,周志丹,令狐山,浆汁儿,魏早,白欣欣,布布,孟小帅,一字一顿地说:“到,底,是,谁!”

    他们互相看了看,非常安静。

    我不可能怀疑季风,她是我助理,跟我工作6年了,但是我没有理由把她摘出来。如果那样的话,很多人都不该被怀疑,比如浆汁儿,比如孟小帅,比如魏早,比如布布……

    如果说,团队里肯定有个卧底,谁更像呢?

    我看来看去,每个人都很像正常的人类。

    我又说了一遍:“你藏不住的。”

    浆汁儿突然尖叫了一声,指着天上说:“你们看!”

    我猛地抬头看去,西方的夜空中,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银幕,占据了半边天!

    海市蜃楼?

    画面中似乎是个墓室,开始的时候,很模糊,越来越清晰,几支火把在燃烧,能听见“噼里啪啦”的响声。

    接着,我也出现在天空中,躺在一个胡杨木的棺材里,上面插着木牌:周德东之墓。我旁边总共有三个人。

    一个老者走到我跟前,弯下腰,在我的心口摸了摸,突然直起身来,说:“我的天!他是自己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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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37:04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92章 大,大,大,大,大,大,大

  我在查卧底。

    突然,天上惊现海市蜃楼,重现了我在古墓里的经历。那群人说:我是他们“自己人”!

    很快,天上的画面就消隐了。

    大家依然举着脑袋看着,其实是全部呆住了。

    这是我们进入罗布泊第一次看到海市蜃楼,竟然是出现在黑夜的天空中,这绝对是奇遇!

    那不是烟气渺渺的古代街景,也不是云山雾罩的高楼大厦,而是一个黑糊糊的古墓。并且,他们团队中的一员,竟然出现在海市蜃楼中!

    这个画面偏偏暴露了一个秘密——我是那群人中的一员!

    那是海市蜃楼吗?

    海市蜃楼都是无声的,可是天上的画面竟然发出了声音,这不科学。

    可是,似乎又很“科学”——那个老头的嘴和声音明显对不上,正好符合声音传播速度比较慢的原理……

    大家慢慢把目光收回来,都聚集在了我身上,都不说话。

   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是对着大家一下下眨巴眼睛。

    白欣欣第一个说话了,声音很冷:“你,自己查自己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只想说,我跟你们是一伙的。”(uu小说)

    白欣欣说:“我只想问,你是怎么回来的?”

    浆汁儿不干了,她说:“拥有豪华国产房车的那位先生,我也回来了,我也是他们的人?”

    白欣欣说:“你是被救回来的,他是自己回来的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我是被谁救回来的?”

    白欣欣就不说话了。

    我说:“实话告诉你们,我在古墓里遇见了我的父亲。他离家出走36年了。”

    大家都惊呆了。

    我说:“我才知道,我爷爷确实是他们的人,不过,他逃离了他们那个种族。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种族。他们放了我之后,我父亲告诉了我,我们团队有他们的卧底。就这些。”

    说完,我看着大家。

    我特别盼望此时有人问我:“哪个是你父亲?”——

    谁问我,谁可能就是那个卧底。可是,没有人问,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我。

    我又说:“如果你们怀疑我,那真的卧底就安插成功了。”

    吴珉说话了:“我可以发言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说。”

    吴珉说:“我不认为周老大是卧底。同意的请举手。”

    说完,他率先举手了。

    季风举手了,浆汁儿举手了,周志丹举手了,令狐山举手了,魏早举手了,布布举手了,孟小帅举手了,蒋梦溪举手了,章回举手了,鲁三国举手了。

    鲁三国说话了:“我被解除怀疑了吧?”

    我说:“是。”

    他说:“那么,要我说,只有一个人最可疑。”

    我说:“谁?”

    他说:“只有他不在。”

    大家都把脑袋转向了帕万的帐篷。

    大家都聚集在营地中央,只有帕万呆在帐篷里。

    那顶帐篷里面透出微弱的光,不知道他是睡着还是醒着。

    我要再和他谈谈。

    是啊,此人是我们半路遇到的,稀里糊涂就加入了我们的团队,然后,他把我们带入罗布泊湖心,我们迷失了方向,接着他就装疯卖傻,又突然会说话了……

    我让大家回帐篷休息,让魏早去跟鲁三国放哨,然后我单独走进了他和帕万的帐篷。

    帕万没有睡,他端端正正地坐着,好像在等我。

    我站在帐篷门口,毫不掩饰地观察他。

    他看都不看我,只是目视正前方,似乎在等我说话。

    我就说话了:“帕万,其实我跟你算是自己人。”

    他不说话。

    我又说:“我父亲就在你们当中,他已经告诉我了,你是他们派来的。”

    他还是不说话。

    我说:“真相已经大白了,你就说话吧。”

    他把脑袋慢慢转向了我。

    我的手插在口袋里,紧紧抓住了那把手枪。

    接着,他摇了摇头,非常清楚地说:“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。”

   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谨慎地问:“那你是……哪伙的?”

    他说:“我要是说了我的来历,你不怕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……说。”

    帕万真的说了,他的声音就像在念经,听得我魂儿都飞了——

    一天夜里,很黑很黑,我睡着睡着,突然摔到了地上。我睁开眼睛,发现家里的房子变小了!我仔细看,我的床、被子、枕头统统都变小了!我急忙拿出一个尺子,想量一量,那个尺子也明显变小了!

    不用量了,我猛地意识到:是我自己在变大啊!

    我低头看了看,短裤已经撑破了,布片掉在地上。惊恐间,眼前的一切东西又小了许多,我如果再不出去,会把房子撑破!

    我迅速爬进妈妈的房间,看见妈妈变得就像婴孩一般大,正在小小的床上安详地睡着。我不敢惊醒妈妈,机灵地爬出了房子,怀着巨大的惊恐,朝野外奔逃。

    镇子的北部,是一片沙漠,我只有那一个去处了。

    街道两旁的的居民以为地震了,很多人跑了出来……

    我越来越大,我看房屋、道路、桥梁,就像积木一样了,就像飞机爬上高空之后,旅客从舷窗朝下看的感觉。

    我放轻了脚步,怕不小心踩到哪座房子上。此时,我还没有走太远,在我心里,我和脚下这些蚂蚁大小的人类,似乎还是一脉相传的同类,他们长着鼻子眼睛嘴巴,我也长着鼻子眼睛嘴巴。我还不忍践踏他们的财产,不忍伤害他们的生命……

    天亮之前,我终于跨进了沙漠。

    对于我来说,沙漠就像我小时候玩的儿童沙滩乐园,不过这里没有人类的影子,我可以喘口气。

    我突然感到饿了。

    四下看看,没有食物。我低下头,想捉个什么活物吃掉。

    不论捉到什么,只能生吃,我没有火。人类的文明,尘世的繁华,都不属于我了。

    我眼望四周,就像史前,心中那个悲凉啊,那个孤独啊。

    沙漠光秃秃的,没有一只动物。巨大的恐惧感又一次涌上我的心头——恐龙是怎么灭绝的?

    我的眼睛盯住了远处的城镇。

    野生动物越来越少了,现在,最多的动物是人,密密麻麻,俯拾即是。我想活命,只能吃人了。

    我轻轻地走过去……

    人们发现了我,四处奔逃。

    我看不见他们惊惶的表情,听不见他们狂乱的叫喊,只看见他们像虫子一样四下跑动……

    我一个个捏起来,开始吞吃。

    吃着吃着,我猛地停住了。我不知道我吃的这些人里,有没有我妈妈,有没有我的堂弟和表妹,有没有我的启蒙老师张宝泉,有没有我的女朋友小黎……

    我希望吃掉我的仇人,一直跟父亲过不去的主任,街道派出所的那个呵斥过我的警察,还有骂过我妈妈的邻居胖女人……

    我无法辨别。

    我咬了咬牙,继续捉人吃——我吃过人!

    我还在变大,变大,变大……终于,我的肉眼看不到人了,连最高的建筑物都变成了沙粒一样大。

    天地之间彻骨地冷。山山岭岭,沟沟壑壑,在我脚下就是不太平整的地面而已。我已经和人类诀别了。

    我摆脱了地心引力,漂浮在黑暗的太空中。这时候,已经没有了东、南、西、北、上、下这些方位的概念。我好像进入了另一种时间,膨胀的速度越来越快。

    我一点点伸向宇宙的尽头,时间的末端。

    我已经变成了另一种东西,不再需要粮食,不再需要呼吸。我竟然永远不死。

    很多很多很多年过去了……

    太空中的天体,都在急速或者缓慢地运动着,它们越来越小。

    地球已经像灰尘一样大了,人类是附着在上面的细菌。

    太阳仅仅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一只蜡烛。太空中,有无数的蜡烛,闪闪烁烁,陆续有蜡烛点亮,也陆续有蜡烛熄灭。

    还有一团团的亮星云,暗星云……

    我想起了在体育馆看演出,舞台上暗下来,黑压压的看台上就是这样的效果,有打火机,荧光棒,手电筒……星星点点,闪闪烁烁。

    假如,突然有一个比太阳更强大更永恒的东西,骤然照亮这无边的黑暗,我会不会看见密密麻麻的脸呢?我不敢想啊。

    这时候,我摆脱地球已经亿万斯年。

    借着蜡烛的光,我端详着那一粒漂浮的灰尘,想,上面还有人类吗?是不是已经灭绝了?假如还延续着,那也是不知多少代之后的人类了,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。

    他们的数量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一百亿了呢?

    我突然有了一种暴力欲,用手捏起那粒灰尘,把它投进了蜡烛的火苗中。

    我继续变大,变大,变大……

    太阳越来越小,终于变成了萤火虫一样,最后连看都看不见了。

    宇宙更黑暗了。

    又过了亿万斯年……

    终于,我的脑袋顶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,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盖子!我的心猛跳起来——也许,这就是宇宙的终极之处了!打开盖子,也许就看见幕后的那个主宰了!

    盖子被我顶开了。准确地说,是被促使我不停变大的那股神秘力量顶开了。我好像钻出了一个黑糊糊的球体,无边的光明刺得我紧紧闭上眼睛……

    这不是太阳的光明!

    恐惧的巨大阴影在我的心中弥漫开来。我不敢睁眼,我无法想象会看见什么。

    最终我还是从眼皮缝隙望出去:上方不是蓝色,而是红色——无边无际的红色。遥望四面八方,出现了很多鲜艳的东西,赤橙黄绿青蓝紫,像房屋,像机器,像动物,像植物……

    这是一个更大的世界。

    我不知道谁主宰着这个更大的世界,不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是什么。

    我一片茫然,根本无法和这个更大的世界沟通,就像细菌闯进了电脑。

    我继续变大,变大,变大……

    又过了亿万斯年……

    我终于发现,那红光也是漂浮在宇宙中的一个蜡烛,它们变得越来越微茫,帕万又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……

    孤独,无望,恐惧,悲伤……经过漫长漫长漫长的时间之后,我又撑破了这个黑暗的空间,在更大的一个世界里露了头。

    我像鸡雏撑破蛋壳一样,跳了出来。

    我慢慢睁开眼睛,环顾四周的情况,目瞪口呆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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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38:10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93章 他们也迷失了

帕万继续讲道——

    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房间,看到了妇产科医生,看到了一个女人疲惫而幸福的脸。

    我“哇”一声哭出来。

    说到这里,帕万突然笑了,笑得我浑身发冷。

    我想起了他写的:大,大,大,大,大,大,大。

    他说:“我是人,但我是跟你不一样的人。”(uu小说)

    我很不争气地后退了一步,问帕万:“你是什么人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他盯着我的眼睛:“我,是,天,外,人。”

    天外人!

    浆汁儿曾经专门猜测过!她还说,她不怕神灵,更怕天外人。因为神灵是正能量,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,有个标准。天外人就不一定了。

    人类一直试图向宇宙深处发射讯号,寻找并告诉另外的生命,我们存在着。有人强烈反对,他们的理由是——万一另一种生命更强大,地球很可能招来灭顶之灾。人害人是违法的,但是人杀死细菌就是微不足道的……

    我说:“电视上出现的画面是你们播的?”

    他说:“闲着无聊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们的人是不是你们害死的?”

    他说:“不是,是另外一群人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古墓里的那群人?他们……是人?”

    他说:“你们人类的另一个分支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沙子雕成的花是不是你们造出来的?”

    他说:“不是,我们毫不知情。”

    我在他跟前蹲下来,正要再问什么,传来了浆汁儿的声音:“大叔大叔,我到处找你[uu小说首发]!”接着,她就跑进来。

    帕万立即露出呆滞的表情,不说话了。

    我对浆汁儿说:“你干什么!”

    她说:“我想和你说点事儿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有事儿明天再说。”

    她看了看帕万,又看了看我,低声说:“要是季风喊你,就算隔着罗布泊你都会跑过来……”然后,她愤愤地退出去了。

    我没理她。

    听着她的脚步走远了,我又对帕万说:“我们接着聊吧。”

    帕万木讷。

    我轻轻推了推他:“帕万?”

    他慢慢转过脑袋,似乎打了个激灵,突然醒过来。

    我赶紧挑重要的问:“你们在罗布泊干什么?”

    他说:“我不会告诉你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你到我们团队来干什么?”

    他似乎没听懂,怔怔地看着我。

    我说:“你为什么伪装成一个哑巴,混进我们的团队呢?我们的团队有资源?”

    他终于听明白了,说:“他就是来给你们当向导的,他就是你们的一员啊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不说你是天外人吗?”

    他说:“我们只是通过他在跟你说话!”

    我说:“哦……那你们为什么不回去呢?”

    他的表情有些悲伤:“回不去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回不去了?”

    他说:“是啊,我们也在这里迷失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们怎么可能迷失!”

    他说:“这个地方有一种可怕的力量,删除了我们的航线,我们跟你们一样,也回不去了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你们在哪儿?”

    他说:“你们的想象之外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你们能帮助我们走出去吗?”

    他摇了摇头。

    我想了想,突然说:“你们会害我们吗?”

    他又笑了,没说话。

    我说:“你能让我看看你们的长相吗?”

    他说:“不可能。不过我可以告诉你,你们仿制出来的天外人造型,只是你们的想象而已,我们的长相根本不是那个样子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你们是什么样子?”

    他说:“从外形上看,我们并不是人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们有眼睛吗?”

    他摇头。

    我说:“你们有耳朵吗?”

    他摇头。

    我说:“你们有鼻子吗?”

    他摇头。

    我说:“你们有嘴巴吗?”

    他摇头。

    我说:“你们……有身体吗?”

    他摇头。

    我说:“你们到底是什么样子!”

    他说:“我在你们地球上找不到可以打比方的东西。”

    听了这话,我的身上冒出寒意。

    我说:“你骗我。”

    他说:“嗯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觉得,你就是帕万,你疯了,你在胡言乱语。”

    他说:“好吧,我是帕万,我疯了,我在胡言乱语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不然,你证明给我看。”

    他说:“怎么证明?”

    我说:“一切都是你说的,太不可信了。你说你是神,我也信吗?除非你现身,让我看看。”

    他想了想,说:“我不可能让你们看到我的样子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么,你给我飞一下。”

    他说:“你看见我飞起来了,不会害怕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不会,你飞吧。”

    他慢慢站起来,低头看了看我,说:“那我飞了……”

    我紧紧盯住了他。

    他微微动了动两只胳膊,好像真的要演示了!我紧张得都喘不出气来。他是个血肉之躯,怎么可能飞起来?

    我看了他半天,他又坐下来了:“帕万太重了,飞不起来。”

    我有些嘲讽地说:“我就知道。”

    他看了看我,并不辩解。

    我突然说:“不要再装神弄鬼了!你就是那群人中的一员,你就是卧底。”

    他看了看我,说:“现在你离开帐篷,一直朝前走99步,你会看到7个‘大’字,那是我白天写的,在中间那个‘大’字的正中间,你把沙子扒开,会看到一个东西。”

    我有些激动,问:“什么东西?”

    他说:“一块你们地球上没有的物质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月球上的?”

    他说:“它来自一个你们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它叫什么?”

    他说:“你就把它叫天物好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什么颜色?”

    他说:“无色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不会埋一块玻璃糊弄我吧?”

    他说:“它比玻璃硬10009倍。”

    我说:“用什么切割它呢?”

    他说:“你们地球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切割它。除非你用心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什么意思?”

    他说:“你爱的时候,它会变成一颗心的形状。你恨的时候,它会变成三角的形状。噢,对了,你要把它拿在手上。你的每一种情绪都会影响到体温,而体温会引起它的变化。另外,它绝不可以被复制。”

    老实说,我真的不信。

    我说:“有那么神奇?”

    他说:“你去找找看吧。”

    这个东西是证明帕万是不是“天外人”传声筒的唯一物证。我立即出门,拿着手电筒,朝着他说的地方走过去了。

    果然,走出了大约99步,我看到了那7个歪歪扭扭的‘大’字。我走到第4个‘大’字前,在中心处朝下挖,很快就碰到了一个东西,这一刻我惊心动魄了。

    它像大拇指指甲那么大,原始形态很像一颗椭圆形的石子。

    我把它拿起来,放在掌心上,很凉很凉。

    我用手电筒照着它,仔细看,虽然它是透明的,但是我确定它绝对不是玻璃,它晶莹剔透,却坚硬无比。

    可能我太震惊了,它渐渐呈现出类似爆炸的形状。

    我相信附在帕万身体里的那个人,绝不是胡说八道,他肯定来自宇宙深处。

    我也知道,我手里这个东西,乃是地球上没有的无价之宝。

    我小心地把它装进口袋里。

    等我回到帕万的帐篷,他再次陷入呆傻状态,什么都不跟我说了。

   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了,今天是5月5号,我的生日。

    我不想告诉大家这件事了。平时我也不过生日。

    其他帐篷都黑着,只有我的帐篷亮着灯。

    我打算给浆汁儿一个惊喜——把口袋里的这颗天物送给她。

    它不能做戒指,没人切割得了它。

    它不能做项链,没人能在它身上穿孔。

    就让它当浆汁儿的玩具吧,全世界独一无二,她肯定喜欢。

    我一边走回帐篷,一边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,抓在了手里。我发现,它渐渐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。我忽然意识到,它代表爱情。

    我走进帐篷,魏早正在跟浆汁儿和孟小帅说话。

    我问:“郭美呢?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她回到黄夕的帐篷了。”

    魏早问我:“怎么样?”

    我说:“帕万只是个病人,没问题。”

    魏早不再说什么了。只要不确定帕万是卧底,那么他就摆脱不了嫌疑。他站起来,说了声:“去站岗了。”然后就离开了我的帐篷。

    我说:“浆汁儿,你要跟我说什么?”

    浆汁儿瞪了我一眼:“我和你不熟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好了,我赔不是。你是不是问我……那7个字?”

    浆汁儿撇了撇嘴:“我才不稀罕!”

    我说:“那你有什么事儿,说吧。”

    浆汁儿看了看孟小帅,说:“我们能出去聊吗?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就回避我一个人啊?”

    浆汁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并没有离开帐篷,她说:“那好吧,小帅我问你,你到底要不要他?”

    孟小帅愣了愣:“谁?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还能有谁。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我跟你说吧,他从始至终都是自作多情。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噢,没事了。”

    然后,她把脸转向了我:“刚才,他找我聊了聊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吴珉?”

    浆汁儿点点头。

    我说:“没想到,你还爱着他?”

    浆汁儿的眼圈一下就红了。

    我说:“听你自己的。”

    我一边说一边把那颗心形的天物悄悄放回了口袋里。

    浆汁儿又把脸转向了孟小帅:“小帅,现在你是我的闺蜜,你帮我出出主意啊!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见异思迁的家伙,早晚是祸。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可是,我怎么都放不下他!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不管你!”

    突然,外面传来奔跑声,是魏早,他冲进来说:“我和鲁三国抓住了一个人!”

    我一愣,立刻跑出去。他们竟然抓住了我的父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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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39:06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94章 原来有3个卧底

鲁三国推着一个人走过来。魏早跟在后头。

    这个人被五花大绑,满脸阴沉。

    他是我的父亲。

    45年前的今天,他和母亲生下了我,45年后的今天,我和他很奇怪地相见了。

    很多人被吵醒了,在帐篷门口探出脑袋看。

    父亲看见了我,停住了。

    我和他久久地对视。

    过了会儿,我避开他的目光,低声问:“他干什么了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魏早说:“他想放掉我们车上的汽油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我说:“谁发现的?”

    魏早说:“鲁三国。”(uu小说)

    我说:“你们怎么抓住他的?”

    魏早说:“鲁三国有个电击器,把他击晕了。”

    鲁三国有个电击器?

    我的心被什么硌了一下。

    他来罗布泊,为什么带着电击器?

    现在,我们团队总共有5个武器,一把手枪,三把刀子,一个电击器。手枪和两把刀子在我手里,一把刀子在浆汁儿手里,电击器在鲁三国手里。我必须了解武器的分布情况。

    我对鲁三国说:“把他送到我的车上,我和他谈谈。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你要是把他放了呢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说什么?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我凭什么相信你和他不是一伙的?”

    我说:“那你想怎么办?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我来问他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呢?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我会杀了他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我告诉你好了,他是我父亲,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。”

    鲁三国沉默了一下:“他是你父亲?”

    我说:“是的。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好吧,我把他交给你,如果你放跑他,我肯定不会放过你。天亮之后,让大家表决怎么处置他。”

    然后,他把父亲推到我的车上,把他绑在了副驾位置上。

    我坐在驾驶位置上,把车门锁死了。

    这是我和父亲第二次见面,过了半天都没人说话。

    我希望我们能够跟那群人和平共处,我希望从我和父亲的关系上入手。

    终于,我说话了:“你记得吗?今天是我的生日。”

    这个长相跟我一般大的人看了看我,眼睛里现出一丝愧疚: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,我们的时间不一样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没关系。”

   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。

    我说:“你能告诉我你们的卧底是谁吗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如果我说了,你会放了我吗?”

    他在谈条件。这让我意识到,我和他的父子关系已经淡化,我们是敌人。

    我点点头,说:“我答应你。”

    父亲小声说:“其实不是一个。”

    我一愣:“有几个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三个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都是谁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周志丹,郭美,黄夕。”

    我就像被电击了一样:“你在骗我!”

    父亲说:“我没有骗你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周志丹是从南美洲飞来的,他怎么可能是你们的人!”

    父亲笑了:“你真的认为他在南太平洋听到了徐尔戈的求救?”

    我愣了:“那是……怎么回事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我说了你别害怕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说。”

    父亲说:“徐尔戈呼救的时候,周志丹就在他下面藏着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他下面是哪儿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地下啊!”

    我越来越惊诧了:“你们会钻洞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我已经退化了,他们的确会钻洞。”

    当时,徐尔戈发现走不出去之后,天天晚上拿着录音笔,在漆黑的罗布泊录制黑匣子。结果,他听到地下传来声音,问他:你是谁?你在说什么?徐尔戈回答他之后,对方又说:我叫周志丹,我正赶往复活岛……

    原来,周志丹就藏在沙子之下!

    我说:“可是,为什么徐尔戈听见了轮船的声音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他们都擅长口技。”

    我想了想,又说:“郭美也是你们的人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当然是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有人追杀她,她才来罗布泊的,跟你们怎么可能有关系呢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你们谁在网上看到她的事件了?她这么编谎,就是为了引起内讧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黄夕最早就加入了我们团队,他是因为害怕离开的,他也是你们的人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傻孩子,他并没有离开,他是回来报信了,所以我们才这么了解你们的情况。”

    看来,这三个人确实是他们的人。

    我又问:“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你是我的儿子!我要你对他们三个人保持警惕,保护好自己,争取活下去。别管其他人了,他们不可能活着离开的。你也不要告诉别人,不然我们的人就会知道是我告诉你的,我回去之后,肯定没命。”

    我真的纠结了,说:“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呢……”

    父亲说:“你把我放在车上,暗中观察,他们会来救我的。到时候你就明白了。”

    这是个好办法。

    我刚要下车,又问了父亲一句:“你们……怕什么?”

    父亲意会神通地说:“火。”

    我心里立刻有了主意。

    我下了车,朝各个帐篷看了看,除了我的帐篷,都黑了。

    我走回帐篷,浆汁儿和孟小帅躺在睡袋里,都醒着。浆汁儿问:“把谁抓住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嘘……你们先睡吧。”

    说完,我就灭了灯,然后蹲在帐篷门口,抓紧枪,朝外偷窥。

    半轮月亮挂在天上,周志丹的帐篷,黄夕和郭美的帐篷,都在我的视野里。

    孟小帅表面像个男孩,其实胆子很小,她在黑暗中颤颤地说:“周老大,你在干什么啊?我害怕!”

    我说:“你们睡觉,我在等那个卧底出现。”

    她们两个人就不说话了,但是我知道,她们一直没睡着。

  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没有人走出来。

    我心里清楚,除了我们帐篷里的三个人,营地里还有三个人醒着。此时此刻,他们十有八九正躲在帐篷里朝外窥视。

    过了很久很久,浆汁儿实在熬不住了,她在黑暗中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:“大叔,你还不睡啊……”

    我没理她。

    凌晨三四点钟,人最容易犯困,我开始打瞌睡了。

    我用冰凉的枪口顶了顶额头,逼迫自己清醒过来。

    依然没有人出现。

    我忽然想到,那群人会钻洞!他们会不会从沙子下钻出帐篷,放走父亲,然后又钻回帐篷呢?

    我的车不在我的视线里。

    我轻轻走出帐篷,从帐篷背后绕到我的车旁,朝里看了看,有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。父亲在里面。

   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周志丹的帐篷前听了听。

    这顶帐篷里睡着周志丹、鲁三国和布布。没有声音。

    我又屏着呼吸走到黄夕和郭美的帐篷前听了听,里面竟然有人说话。听不太清楚。难道黄夕和郭美在谈情说爱吗?

    我用脚尖走路,小心地绕到帐篷门口,再听,竟然听到了周志丹的声音!

    不用怀疑了,他是从地下钻过来的!

    我紧紧攥住了枪把儿。

    周志丹说:“从血统上说,这个人一半是我们,一半是他们……”

    又传出郭美的声音,非常凶狠,好像变了一个人:“犹豫什么,就两个选项,要么放了他,要么杀了他!”

    黄夕说:“交给我吧。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没那么简单。天天晚上都有人放哨,今天为什么都睡了?陷阱。我怀疑,那个周德东此时正在门口偷听我们……”

    听到这里,我他妈一哆嗦。

    郭美说:“我们早就该把这个周德东干掉。”

    黄夕说:“我同意。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明天晚上吧。”

    黄夕说:“交给我。”

    郭美说:“不,我来弄死他。”

    我一步步后退,大脑迅速思考对策。

    他们都露出原形了。

    先下手为强。

    他们怕火……

    正好,他们三个人此时此刻都在同一个帐篷里,我去提一桶汽油,浇在帐篷上,然后放火烧死他们。

    虽然在罗布泊,汽油无比珍贵,但是为了消灭内患,必须奢侈一把了。

    假如起火之后,他们跑出来怎么办?

    点火之前,应该把帐篷的拉绳解开,帐篷会瞬间坍塌,把他们埋在里面,这样,他们就是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来了……

    可是,烧死他们之后,我怎么跟团队里的人解释?

    我说周志丹、黄夕和郭美是卧底,他们不可能相信,那时候,死无对证,大家会怀疑我是卧底,我害死了三个队友……

    干脆,我不承认是我干的。

    我来到卡车上,提下一桶25公斤的汽油,拧开盖子扔掉,拎到了黄夕和郭美的帐篷附近,轻轻放在了沙子上。接着,我靠近帐篷,小心翼翼地把所有拉绳解开,这时候,只要用力一撞,帐篷就会倒下去。再接着,我把汽油轻轻浇在帐篷四周:“咕噜……咕噜……咕噜……”

    一切完毕,我掏出打火机,准备动手了。

    帐篷里的人并没有察觉,他们在嘁嘁喳喳地说话,具体听不清。

    我的手在颤抖。

    就在我要打着打火机的一瞬间,突然有人大喝了一声:“周德东,你要干什么!”

    接着,亮晃晃的手电筒就照过来。

    是鲁三国。

    我好像从一个世界跌入了另一个世界,突然清醒过来。

    我说:“他们是卧底……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谁说的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父亲说的……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你父亲在哪儿?”

    我说:“车上啊!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哪个车上?”

    我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头了,快步跑到我的车前朝里看了看,根本没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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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39:45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95章 你知道第七感吗?

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,我感觉我好像在做梦。

    我问鲁三国:“我父亲呢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鲁三国反问我:“你在梦游吗?”

    我突然愤怒了:“你不是抓到我父亲了吗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鲁三国在月光下观察了我一会儿,然后很轻柔地推了推我:“周先生,你醒醒,醒醒。”(uu小说)

    我说:“我醒着!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你在说什么?我不知道。”

    我冷静了一下,问他:“你怎么没去睡觉?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我站岗啊。”

    我突然问:“你有电击器吗?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什么电击器?”

    我猛地意识到,我可能真的梦游了。我差点烧死三个队友!

    我又问:“周志丹呢?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他和布布在我们的帐篷里睡觉啊!”

    我说:“你看见了?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刚才我回帐篷加了件衣服,看见他睡得正香。你到底怎么了?”

    我错了,刚才我差点烧死黄夕和郭美!

    我使劲摇了摇脑袋,开始回想,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幻梦状态的。

    我跟帕万聊过,他说他是天外人。那是幻梦吗?

    我伸手摸了摸口袋,摸到了那颗天物。可能因为我的迷惑,它变成了曲里拐弯的形状。

    看来,我和帕万的交谈是真实的。

    我回到帐篷之后,跟浆汁儿和孟小帅聊了会儿天,浆汁儿说他放不下吴珉……那都是真实的。

    接着……

    接着……

    我霍地想起来,接着我躺下了!

    从那以后都是幻梦!

    没有魏早来报信,鲁三国也没有抓到我的父亲,我和父亲也没有在车上说过话!

    我在做梦?

    这个梦太逼真了,驱动我的身体,从车上提下汽油,浇在黄夕和郭美那顶帐篷的四周,并且解开了那顶帐篷的拉绳,差点就打着打火机!

    这个梦不是我做的!

    应该说,肯定有人在我的大脑里制造了这个梦,引诱我杀死我的两个队友!

    什么人能在我的大脑里制造这个阴险的梦?

    我忽然想起我进入罗布泊之前刚刚出版的一本书《第七感》。

    可能有人看过,可能有人没看过,我们一起回忆一下——

    故事主人公是个女孩,她是单亲家庭的小孩,跟父亲一起生活。

    一天夜里,刮着大风雪,父亲很晚都没有回家。她给他打电话,始终没人接,她急死了,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,只有一遍遍地拨电话,每次都是同一个声音,慢慢吞吞: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直到自动重拨。

    ……打那以后,只要听到这个声音,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悲伤和绝望,因此她很少给人打电话,总是发短信。

    半夜的时候,她穿着衣服在床上睡着了。她迷迷瞪瞪做了个梦,梦见一个地方白云缭绕,鲜花盛开,父亲一步步朝她走过来,一边走一边笑。她急切地喊道:“爸,你去哪儿了?”

    父亲说:“我去那儿了。”

    她觉得父亲的回答有点古怪,又说:“我问你,你去哪儿了!”

    父亲还是说:“我去那儿了。”

    她说:“那儿是哪儿啊?”

    父亲依然笑吟吟的,重复着同一句话:“我去那儿了……”

    她忽悠一下醒过来。

    房间里的灯亮着,很晃眼,窗外一片漆黑,风雪已经无影无踪,不知道它送来了什么,或者带走了什么。

    她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,想去看看父亲是不是回来了,心口突然特别难受,就像有人在转动辘轳,拉扯着她的五脏六腑。她扶着床头坐下来,使劲按住胸口,一下下深呼吸,却没有丝毫缓解。

    终于,她艰难地走出去,叫了声:“爸!”

    家里一片死寂。

    她走进父亲的卧室看了看,没人。

    走出来,她继续给父亲打电话,依然是那个堵心的声音: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

   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,敏感地想到:这种心痛会不会是她和父亲之间的某种感应呢?

    她总听到这样的事儿:某人去世了,当时他的孩子在千里之外,根本不知情,就在某人咽气的那一刻,他的孩子莫名其妙地感到满心悲伤,或者生理疼痛……

    她害怕了,默默祷告:神啊,求求您保佑我爸!我需要他!

    大约半个钟头之后,她的手机突然响了,她冲过去抓起来,正是父亲的号码。她紧张地接起来,叫了声:“爸……”

    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:“我是110民警。”

    她的心头一冷。

    对方说:“这个电话的主人是你爸?”

    她低低地说:“是啊。他……怎么了?”

    对方说:“他在路旁冻僵了,你马上过来一趟吧。”

    实际上,那时候父亲已经死了。他不是冻死的,法医说,他是被呕吐物堵住了气管,憋死的。

    ……

    我们都知道第六感。

    一个人除了视觉、听觉、嗅觉、味觉、触觉,还存在着“超感官知觉”,那就是第六感。就算你根本没看到什么,没听到什么,没闻到什么,没尝到什么,没摸到什么,却依然感觉到要发生某件事,结果它真的发生了,这就是第六感告诉你的。

    我们只知道人体内存在着第六感,却没人知道还存在着第七感。

    至亲的人——比如,父亲和孩子或者母亲和孩子,他们之间有一种奇特的感应,那就是第七感。只是,它藏得很深很深,我们一般不察觉,只有在生死关头,它才会神奇地显现出来。这类的例子太多太多。

    更没人知道,第七感其实是亲人之间的一条神秘通道,找到它,就可以控制对方的意识。

    比如,你在冥想中认为你其实是你的父亲,你模拟他的身份去思维,那么,就等于替换了你父亲的精神世界,你想到什么,他就会看到什么。

    就算有人知道这个秘密,也不可能去尝试。

    一个人可能害他的敌人,可能害他的朋友,可能害他的同事,可能害他的恋人,但是没有人去害自己的亲生父母或者亲生孩子。

   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个正常人,在她18岁的那年,为了争夺一场畸形的爱情,她利用第七感把母亲害疯了。

    那天是她的生日。

    这一天第七感的通道最顺畅。

    当时是深夜,她藏在自己的房间中,拿出剪刀,在同一张白纸上剪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纸人,又用钢笔在纸人身上,分别写上母亲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。

    然后,她把两个纸人的脑袋齐刷刷地剪下来,互换,用胶水分别粘在对方的身体上,把它们并排摆在了床下。

    接着,她走到母亲的卧室前,这时候,母亲已经进入深度睡眠。

    她坐下来,进入了冥想。

    在冥想中,她就是母亲,她在医院工作,这天她去上班,看见了另一个自己,在背后紧紧跟随她……

    于是,母亲就进入了某个幻梦世界,这天她去上班,看见了另一个自己,在背后紧紧跟随她……

    故事是我编的,但第七感却是真的存在。

    我猛然想到,今天是我的生日!

    我和父亲之间的第七感通道大敞四开!

    我从鲁三国手里夺过手电筒,快步跑到我的帐篷前。

    鲁三国在后面喊道:“你去干什么?”

    我顾不上回答,快步沿着帐篷寻找,在紧挨着我睡袋的位置,看到了一块不大的石头,压着两个纸人,随着风,“啪啦啪啦”飘动,我蹲下去查看,纸人的脑袋是后来粘上的,身体上分别写着两个名字——

    周德东。

    周夫子。

    父,亲,在,害,我!

    在幻梦中,他告诉我,周志丹、郭美、黄夕都是卧底。

    他说,当时周志丹就藏在徐尔戈脚下的沙子里在跟他对话;他说,郭美说有人追杀她,那是为了引起我们内讧;他说,黄夕最初并没有离开,他是回去报信了……

    就算父亲控制我的大脑,可是他怎么能如此了解我们的情况?

    只有一种可能,我们团队真的有个卧底。

    既然父亲想让我害死周志丹、黄夕和郭美,那么这三个人的嫌疑都可以被排除了,只剩下了9个人——季风,浆汁儿,布布,孟小帅,白欣欣,魏早,帕万,令狐山,蒋梦溪。

    卧底会不会恰恰在周志丹、黄夕和郭美之间呢?

    父亲知道鲁三国在放哨,会及时阻止我,他故意这么做,正是为了保护那个卧底……

    我不确定那群人的智商究竟有多高。

    我彻底蒙头转向了。

    鲁三国走过来,我把那两个纸人撕掉了。

    鲁三国关切地望着我:“今天晚上你到底怎么了?”

    我迷茫地看着他,我不能肯定眼下是现实还是幻梦了。

    我试探地说:“刚才有人进入咱们营地了,你没听到动静?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我听到动静了,当时我在车上,下来就看见你要放火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我被他们控制大脑了。”

    鲁三国扑地笑起来。

    我说:“你笑什么?”

    鲁三国低头想了想,然后说:“周先生,咱们坦白说吧,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?”

    我说:“不是。”

    鲁三国说:“那你为什么要烧死黄夕和郭美?”

    我又说不出话了。

    父亲真够阴毒的。那群人真够阴毒的。

    就算我烧不死黄夕和郭美,我也会被大家当成卧底。

    鲁三国突然不笑了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,很短,手握式,前面有两根电击针,我认得,那是电击器!

    他盯着我的眼睛说:“那我告诉你,我才是那个卧底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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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40:44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96章 我杀了人

    鲁三国是卧底!

    我后退一步,从口袋里掏出手枪,迅速对准了他平坦而结实的肚子。

    可是,马然而死的时候,为什么说鲁三国是他的老板?难道马然而也是卧底?他在给鲁三国打掩护?如果他是卧底,他怎么被那群人杀死了?

    我没时间思考了。

    鲁三国看到我的枪,愣了愣:“你有枪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终于露头了。”(uu小说)

    他说:“你敢射我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给我个不敢的理由。”

    他说:“黄夕和郭美的帐篷四周,被你浇上了汽油,你想烧死他们,今天晚上我放哨,把你制止了,然后,你就开枪打死了我……你觉得大家会怎么处置你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会解释清楚的。”

    他并不怕,一步步朝我逼近:“你父亲有没有告诉你,我们不怕枪,怕火?”

    我愣了,他竟然知道父亲在控制我的时候,对我说了什么!

    我说:“那就让我试试吧[uu小说首发]!”一边说一边扣动扳机护圈,把子弹推上了膛。

    他像噩梦一般,继续朝我逼近:“只要你开枪就没有回头路了……”

    我步步后退:“你站住!”

    他仍然逼近:“你站住……”

    他要杀我,我感觉身边的沙子正在凝聚,好像在幻化成花朵形状。

    我喊起来:“再不站住我真开枪了!”

    他说:“开吧,开吧,瞄准我……”

    我扣动了扳机,枪没响。

    我太紧张了,我抠在了扳机护圈上。

    听说有个警察,使用这种七七式手枪朝几个疯狂的持刀歹徒射击,由于高度紧张,手指抠在了扳机护圈上,连续“击发”几次都没有打响,最后光荣牺牲……

    我赶紧把食指抠在扳机上,然后抬起枪口,对准了他的脑袋,“嘭”一声巨响,子弹射出去了。

    鲁三国的脑袋突然朝后仰了一下,就像甩了一下头发,接着,“扑通”一声倒在地上。

    我听见布布尖利的叫声:“周德东!”

    我猛地醒过来,我惊愕地发现,我竟然在鲁三国的帐篷里,一个人躺着,我的枪口顶着他的脑袋,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硝烟味。

    我在梦游!

    我刚刚醒过来,之前都是在梦中!

    有人打开了应急灯,是布布,她惊恐地看着我。

    我低头看了看枪口下的人,正是鲁三国,他的眼睛眯缝着,额头偏左的地方似乎塌陷了,有个很小很小的黑洞,渗出殷红的血。

    完了,我杀了鲁三国。

    周志丹也醒了,他从睡袋里爬起来,迷迷瞪瞪地问:“周先生,你在干什么?”

    我使劲闭上了眼睛。

    赶快醒过来,赶快醒过来,赶快醒过来……

    我睁开眼睛,依然是鲁三国那张不再平整的脸,那个黑洞令人心惊,四周的血悄悄扩大了范围。

    我突然站起来,布布吓得一下躲到了周志丹旁边。

    我拎起应急灯,冲出帐篷看了看,在紧挨着鲁三国的帐篷外,沙地上出现了一朵沙子雕成的花。

    有人“噔噔噔”地跑过来,是魏早,他问:“周老大,什么声音!”

    我说:“我开枪了。”

    魏早紧张地四下看看:“他们来了?”

    我没有回答他,只是问:“鲁三国怎么回帐篷睡觉了?”

    魏早说:“我让他回去的,他的身体太不灵便了,我替他在站岗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噢……”

    然后,我慢慢回到鲁三国的帐篷,把应急灯放下,在帐篷门口坐下来。

    2013年5月5日,星期天凌晨,我杀了人。

    我全身开始剧烈地哆嗦。

    很多人都起来了,披着衣服走过来。四眼也跟着章回跑过来,很不识时务地舔着我,似乎在安慰。

    魏早挤进帐篷,弯腰看了看鲁三国,很吃惊地问:“他怎么了!”

    周志丹和布布都看着我,不说话。

    我说:“我朝他开了枪……”

    魏早说:“日,你杀他干什么?”

    我说:“他是卧底。”

    我真的黔驴技穷了,我解释不清楚,只能说鲁三国是卧底。

    我知道,我杀了一个无辜的人,不该撒谎。如果大家相信了我,那么他们从此就会放松警惕,不再追查那个真正的卧底。

    可是,如果我不撒谎,大家就会怀疑我是卧底,肯定驱逐我,到时候,我走投无路,真的可能叛离人类,去投靠古墓的那群人了。然后,夜深人静,他们派我返回营地,一个接一个杀死我的队友……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,我终于明白了,稳定是第一重要的事。

    至于法律问题,假如我能离开罗布泊,我会去自首。

    魏早很不信任地看了看我,说:“你怎么证明他是卧底?”

    也许是战友的缘故,自从进入罗布泊以来,魏早一直很拥护我,这是他第一次对我产生质疑。

    我说:“我父亲来了,他告诉我的。”

    魏早说:“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躺下之后,他来到了我的帐篷。”

    魏早不再说话了,只是观察我的表情。

    布布突然说:“要是你父亲说我是卧底,你刚才杀的就是我了?”

    我看了看她,说:“你不是卧底,所以他没说是你,可见他提供的是正确情报。”

    布布说:“要是从今往后,你父亲每天夜里都偷偷溜进你的帐篷,告诉你一个卧底的名字,你是不是要把团队里的人一个个都杀掉?”

    大家都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儿,都看着我。

    我变得极其被动。

    周志丹也说话了:“就算你怀疑他是卧底,是不是该当着大家的面问个清楚啊,你说杀人就杀人?法院还有个审判过程!”

  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脑袋开始胡思乱想——我杀鲁三国其实属于精神病犯罪。

    我是精神病吗?

    吴珉说话了:“我证明,鲁三国是卧底。”

    大家都看他。

    我也看他。

    吴珉说:“马然而受伤回来之后,帐篷里只有我、周老大和鲁三国在。马然而咽气之前,曾死死瞪着鲁三国,说了四遍——就是他!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你为什么不早说?”

    吴珉说:“我不知道周老大是怎么想的。我没说,是因为当时马然而失血过多,处于神志不清状态,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胡言乱语。”

    接着,吴珉看了看我。

    我知道,他在救我。

    他越这么做我越觉得他就是想杀掉郭美的杀手。他想跟我达成同盟,互相包庇。

    我决定顺水推船了。

    布布说:“周老大,你不是说鲁三国是马然而的老板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那是我的猜测。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不说了,把他埋了吧,这个帐篷我们还得住呢。”

    魏早、黄夕、章回和令狐山4个人,拽着鲁三国的四肢,把他抬了出去。

    我最后看了鲁三国一眼,不知道为什么,我感觉他在笑。

    我也跟着走了出去。

    吴珉走在我身边,小声说:“对不起,我撒谎了,情非得已。”

    我也小声说:“你不许杀郭美,否则,我同样不会放过你。”

    他没有说话。

    我们把鲁三国抬到马然而的那个坟包旁,挖个坑把他葬了。让他们做个伴吧。

    我们回到营地之后,天已经微微亮了。

    吴珉悄悄塞给我一把精致的车钥匙。

    我说:“谁的?”

    吴珉看着别处,小声说:“鲁三国的车钥匙。”

    看来,下葬的时候,吴珉搜了他的口袋。

   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把鲁三国的车钥匙交给我,不过我还是装了起来。我们想离开罗布泊,最好开上鲁三国的路虎揽胜。

    我一夜都没怎么睡,有些头重脚轻。

    他们几个人各自回到帐篷补觉了,我也走回了帐篷。

    我发现,很远的湖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活物,他在动。

    我定睛看去,那个赤裸的小孩又出现了!

    他一把把抓起沙子,笨拙地扔到湖里。

    这个小孩神出鬼没,说他正常鬼都不信。

    我紧紧盯着他。

    他并不看我,继续扔沙子玩儿。他离湖水太近了,换了平时,我会立即冲过去,把他拉到安全地带。

    此时我却没有动。

    他玩了一会儿,突然脚下一滑,“咕咚”一声掉入了水中。

    我的心“扑腾”一下。

    我依然按兵不动,死死盯着湖面。

    1秒,2秒,3秒……

    十几秒过去了,我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,想跑过去救人。

    最后,我的脚步一点点慢下来,终于停住了。

    我缺乏勇气。

    我相信,只要我下水,很可能有一双小手死死抓住我的双脚,把我拽下去。

    时间加速流逝。

    几分钟过去了,那个小孩并没有浮上来。

    我有点后悔了,不管他是什么种类,终归是一条生命,我该救他的……

    可是,有这么巧的事吗?他偏偏在我的注视下掉进了湖里?

    十几分钟过去了,要么他从水下溜走了,要么他淹死了。

    我一狠心,转身要离开了。

    突然,我听到“哗啦”一声,猛地回过身,看见那个小孩在水面上冒出来,只有一颗脑袋,他的手并不划动,好像站在什么东西上,眼神阴冷地朝我看过来。

    我再次死死盯住他。

    我们无声地注视了一会儿,他猛地一沉,再次潜入水中,湖面又变得一片平静了。

    这次,我等了他半个钟头,他再也没有出现。

    难道他家在湖底?

    我忽然想到,这个小孩也许跟古墓那群人不是同一个种族。那么,他到底是什么?

    我没有回到帐篷,而是走到鲁三国的豪车前,掏出车钥匙,把它打开了。

    他不是卧底,但他是马然而的老板。盗墓需要很多工具,其中说不定会有氧气面罩。

    我在车上找了找,并没有找到任何盗墓工具,却看到了一个急救装备箱,打开,果然看到了呼吸面罩、气瓶、防水手电筒等等物品。

    我打定了一个主意——我要去湖底看看那个双鱼图案,看看那个小孩去哪里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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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41:28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97章 没有底的湖

我轻轻回到帐篷,钻进睡袋里,却怎么都睡不着,眼前总是出现鲁三国那张脸。

    睡不着也好,今天是我的生日,我担心,父亲再次利用第七感通道钻入我的大脑,控制我的意识,接下来,说不定他会指令我杀死浆汁儿或者季风!

    我们还剩下15个人了。

    一夜之间,我们死了三个,照这样下去,不出5天,我们就全部葬身罗布泊了。最后一个人,估计会暴尸沙漠,无人掩埋。

    我没有吃早餐,一觉睡到11点多钟。

    我走出帐篷,洗漱完毕,去了令狐山的帐篷。

    季风不在,外头热得像个蒸笼,她却和浆汁儿、孟小帅一起在湖边捕鱼。吴珉在旁边献着殷勤。

    令狐山坐在帐篷门口,静静地观看。我知道,他看的是季风。

    我和他坐在帐篷里,我突然说:“你心律多少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令狐山愣了愣:“什么叫心律?”

    我说:“就是说,你每分钟心跳多少次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哦,我没测过。你怎么问这个?”

    我说:“随便问问。”(uu小说)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反正我长跑5000米跟玩儿一样。”

    我看得出来,他和我聊天心不在焉,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朝外看季风捕鱼。

    我说:“你是不是怀疑你的继父害死了你的生父,然后娶了你的母亲?”

    令狐山显然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:“肯定是这样。既然他们9个人互相残杀,既然最后只有他一个人逃出去了,你说死掉的那8个人是谁杀的?”

    我说:“那你还来罗布泊干什么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来找丧胆坡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有什么意义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当然有意义了,可以证明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怎么理解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如果我找不到丧胆坡,那就说明,他是故意杀死我父亲的,然后编了个谎言逃避惩罚;如果我找到了丧胆坡,那就说明,当时他确实被某种力量附身了,不能自控……”

    我一边跟他说话,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。

    我之所以和他聊这些,其实是在试探他可不可靠。如果我感觉他家族的故事是真的,那他就是可靠的。如果我感觉他家族的故事是假的,那他就是不可靠的。

    他的眼神告诉我,他说的是真话。

    我说:“现在你确定了?”

    令狐山点了点头:“确定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为什么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因为我找到了丧胆坡。”

    我说:“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丧胆坡,我们并没有互相残杀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令狐山看了看我,突然说:“已经开始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什么已经开始了?”

    令狐山压低了声音,说:“昨天夜里你杀死了鲁三国。”

    我愣住了。

    令狐山接着说:“我知道,他根本不是卧底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令狐山,我告诉你,昨天夜里我被我父亲控制了大脑,处于梦游状态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他怎么可能控制你的大脑?”

    我说:“说起来话长,你就当他掌握某种法术吧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就像布布说的——假如今天夜里他再控制你的大脑,让你杀死我呢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不会让他再控制我的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你怎么防御他?”

    我说:“说起来话也长,你就当我也掌握某种法术吧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如果我们的大脑都被控制了呢?”

    我说:“不可能,只有直系血亲之间才有通道。”

    令狐山摇摇头,说:“我不同意。只要有人能进入你的大脑,其他人肯定也能进入你的大脑!”

    这话说得我一寒。

    我开始怀疑第七感了。它真的只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的通道吗?

    打个比方:一条“王”字隧道,似乎只有“王”字能够通过,那么,“田”字卸掉两旁的竖,不也可以通过吗?

    我认为我是被父亲控制了大脑,也许这本身就是一种幻觉。

    我忽然想离开这个地方了。

    我说:“我跟大家商量一下,今天就离开这里,继续找出路。”

    令狐山继续看季风了,有些悲观地说:“该看见的我们都看见了,我觉得没那么容易走出罗布泊。”

    离开之前,我一定要到湖底去看看。

    我朝浆汁儿喊道:“浆汁儿!”

    她朝我看了看,跑过来。

    我和她走进帐篷,然后说:“浆汁儿,我要送给你个surprise。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值钱不?”

    我不动了,就那么瞪着她。

    她说:“好好好好,只要是你送的,我什么都喜欢,行了吧?”

   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天物,它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。

    浆汁儿接过去,很惊奇:“哇哦,太漂亮了!你在哪儿捡的?”

    我说:“在沙子下挖到的。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这么凉!它是什么材质啊?”

    我说:“玻璃的吧。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玻璃呢!”

    我说:“答应我,不要把它弄丢,好吗?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绝对不会!”

    接着我说:“浆汁儿,一会儿我要潜到湖底去看看,如果天黑之前我不出来,你们赶紧离开。能记住吗?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你怎么潜?”

    我说:“鲁三国的车上有气瓶。”

    浆汁儿像小孩一样挡在了我面前:“我不许你下去!”

    我说:“上次我下水,看见湖底有个双鱼图案的东西,我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。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那我更不让你下去了!”

    我说:“你玩过密室逃脱吗?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玩过啊。”

    我说:“现在我们被困住了,只要发现机关,就应该去探一探,说不定一下就解锁了,那时候,大家都得救了。我必须下去。”

    浆汁儿突然跑到了帐篷外,对湖边的几个人喊起来:“出事了!你们快来啊!”

    季风、孟小帅和吴珉都跑了过来。

    浆汁儿对大家说了我的打算。

    吴珉说:“周老大,我们根本不知道水有多深,太冒险了。”

    浆汁儿举起了那个天物,嚷嚷道:“他把这块玻璃送给了我,就像要诀别似的!我们不要让他下去!”

    我看了看吴珉,吴珉看了看我。浆汁儿不知道我有多尴尬。

    孟小帅说:“周老大,你想玩命吗?潜那么深,提前需要医生对身体做评估的!就算非要下去,那也选个年轻的下去啊。”

    季风突然说:“我去叫令狐山。”说完就朝外走。

    我喊住了她:“季风!”

    她停下了,我对她说:“这是我想做的事儿,你不要把别人扯进来。”

    看得出来,她和令狐山已经很亲近了。

    季风在帐篷门口犹豫着。

    吴珉看了看孟小帅,又看了看浆汁儿,低头想了想,说:“看来该我表态了,周老大,我下吧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们这么做,已经剥夺了我的自由。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你不爱听我也要说——你一个中年大叔,充什么英雄啊?想吸引女孩?吴珉年轻,让吴珉下去!”

    我说:“得了,我放弃了,谁都不要下了。”

    吃完中饭,我趁大家午睡的时候,悄悄来到鲁三国的车上,把手枪藏在了车座下,只在口袋里装了一把刀子,一只防水手电筒,然后,我背上气瓶,戴上呼吸面罩,试了试,没什么问题,最后我锁好车门,小心地绕过帐篷,直接来到了湖边。

    我大概计算了一下:将气瓶的压缩气体解压,得到体积,用体积除以流量,估算出这个气瓶可以使用12个小时。

    湖水很清,呈青绿色,望不到底。

    我回头看了我的帐篷一眼,浆汁儿正在睡着,我真的不确定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了。

    我“咕咚”一声跳了下去。

    由于气瓶的重量,我下沉的速度很快。

    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,大约潜到30米的时候,四周已经一片漆黑了。

    我的神经越绷越紧,我竟然一直沉不到湖底!

    我打开了手电筒,只能照出几米远。水中空无一物。

    大约3分钟之后,我大概沉下了30米,水的压力越来越大,依然不见湖底。

    我记得,最新的潜水记录是一个南非男子打破的,他的深度为318.25米。不过,他用的是先进的潜水设备,而我的设备很初级,幸好,我近年经常去三亚潜水,算是有些经验,但是,我也不可能到达那么深的地方……

    朝下看看,那个双鱼图案更亮了,不过,我感觉它和我保持着最初的距离。

    我一咬牙,继续朝下潜。

    好像有只小手抓了我的脚一下,凉凉的,滑滑的,我一哆嗦。低头朝下照去,黑糊糊的都是水。

    突然有个东西掠过了我的脊梁骨,我在水中艰难地转过身去看了看,有一个光溜溜的活物,飞快地朝前游着,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湖水中。

    那绝对不是鱼。

    那是个赤身裸体的小孩!

    难道他像鱼一样,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?

    就在我错愕间,又一个小孩从我旁边游了过去,很快就不见了。

    这时候,我已经下潜到了大约80米的深度。无边无际的水越来越冰冷,下面依然不见湖底!

    我继续朝下潜,水里出现了很多小孩,远远近近,全部采用蛙泳姿势,在水中朝着四面八方游去。我无法喊他们,我和他们都像鱼一样静默着。

    他们没有伤害我。

    我继续下潜,10分钟之后,我相信我已经接近了120米的深处!

    这时候,我看到了一个牌子,指向更深处,上面写着几十种文字,其中一种是汉字,我看了之后,脑袋就像被雷劈了一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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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42:23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98章 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

  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……

    我终于接近了那个双鱼图案的东西。

    似乎到底了。

    那不是湖底,更像两扇对开的大门。

    我之所以说更像,因为我的目光短浅,看不到全貌。

    那两条鱼,只是门上的两个门环。

    我接近它们之后,它们反而更暗淡了。我摸了摸,无法判断那是什么材质。

    大门中间敞开着,大概十几米宽,下面依然是深不可测的湖水。

    我的胸腔十分憋闷,全身肌肉剧痛,眼睛、耳朵和鼻子就像要爆裂了似的。我想,此时此刻我的脸,看上去肯定跟淹死的人一模一样。

    深度潜水,最容易丧失意识而昏厥。

    我祈祷老天,一定要让我保持清醒。

    我趴下来,朝“门”里面照了照,竟然看到了一个方向牌,在水中摇摇晃晃地指向更深处。那似乎是铜质的,生了很多绿色藓苔,缠绕着一些水草类东西。上面有各种文字,我只认得汉字,写的是——出口:12756.2千米。

    我惊呆了,这组数字应该是地球的直径!

    就是说,这个湖其实是条通道,穿过地心,通往地球另一端?

    我要返回了。

    我要减压,让身体组织脱氮。我没有潜水表,不知道我的深度,我凭着经验上升,停留,然后继续上升……

    我大约花了8个钟头,才浮出水面。

    水上和水下一样黑。

    我看到了营地稀拉拉的灯火,很多人在奔走,传来嘈杂的叫嚷声,好像出什么事了。

    我爬上岸,卸掉气瓶,歇了会儿,然后快步走过去。

    大家都聚在我的帐篷前,我听到孟小帅在哭。

    怎么了!

    我挤进去,看见浆汁儿躺在睡袋上,全身水淋淋的,脸色苍白,双眼紧闭,眼窝和鼻孔都是沙子,布布正拿着毛巾轻轻地擦着。

    孟小帅坐在浆汁儿旁边,拉着浆汁儿的一只手,哭得很悲戚。吴珉跪在她身边,搂着她的肩膀,小声安慰着。季风也在。

    我说:“她怎么了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孟小帅转头看到了我,顿时哭得更激烈了:“你去哪了啊!她死了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浆汁儿死了!

    浆汁儿死了?

    我真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。

    在我的潜意识里,如果把这次经历当成一部小说,那么我就像男主角那么重要,浆汁儿就像女主角那么重要。女主角怎么会死呢?

    我忽地想起了那个死亡名单上的顺序——衣舞,号外,徐尔戈,张回,周德东,浆汁儿,帕万,魏早,白欣欣,布布,孟小帅。

    我被他们放回来了,接下来就该轮到浆汁儿了。

    我呆呆地在浆汁儿身旁坐下来,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,那么冷。我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阵悲凉的歌谣,那是道士超度死人时唱的:人死如灯灭,犹如汤浇雪。若要回阳转,海底捞明月……

    几个人对我讲了事情的经过——

    下午,浆汁儿午睡醒来之后,发现我不在,就跑到各个帐篷找我。

    终于没找到。

    她很着急,四处叫喊。

    章回帮她查看脚印,确定我下水了。

    浆汁儿就坐在了湖边,等我。

    吴珉陪着她。

    季风也来到湖边,等待。

    太阳一点点偏西了,仍然不见我出来,她开始对着湖面哭。

    吴珉安慰她说:“他带着气瓶,不会有事儿,肯定会安全返回的。”(uu小说)

    浆汁儿叫道:“都几个小时了!再深也该上来了啊!”

    吴珉说:“亲,潜水不像你想的那样,需要在不同深度进行减压,不然他出来可能当场就死亡。”

    浆汁儿不讲道理了,她哭着说:“你当我是傻瓜吗?他肯定凶多吉少了!我知道你们都不在乎他的死活!你们都走开,都走开!”

    季风和吴珉并没有离开。

    浆汁儿突然站起来,跑到鲁三国的车前去拽车门,车门锁着,她找到一把工兵铲,几下就把玻璃砸碎了。

    吴珉一直跟着她,他大声问:“你干什么!”

    浆汁儿说:“我找氧气!我下去找他!”

    吴珉说:“你根本不懂潜水,多危险哪!”

    浆汁儿不理他,在车上翻了个遍,并没有找到气瓶。

    她气呼呼地离开,又去湖边等了。

    天黑了,布布、孟小帅和蒋梦溪做好了晚饭,季风和吴珉怎么劝浆汁儿,她都不离开湖边。季风和吴珉只好先回去吃饭,剩下浆汁儿一个人,继续魂不守舍地在湖边坐着。

    吃完晚饭,依然不见我回来。

    不但浆汁儿紧张,所有人都担忧起来。

    季风和吴珉再次去了湖边,这次,令狐山也跟来了。

    可是,他们却没看见浆汁儿的影子,喊了她几声,没人应。

    吴珉惊骇地说:“这个小傻瓜,不会不带氧气就下水了吧!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她可能去厕所了。”

    然后,她举着手电筒跑到湖对岸,去女厕看了看,没人。

    她赶快跑回来,这时候,她的脸色有点变了。

    她举着手电筒朝湖里照了照,湖面一片漆黑,并没有人影。

    她带着令狐山和吴珉沿着湖畔寻找,看到水边漂着几张白花花的东西,好像是纸条,季风弯腰把它们捞上来,共4张,上面的钢笔字鲜丽逼眼——

    浆汁儿,深夜,在湖里,一口接一口喝水。

    她惊呆了。

    听到这里,我也惊呆了——那些纸条正是我们昨夜玩游戏写的纸条。后面那三张被老丁抓到了,结果他淹死了。

    它们已经被我撕掉了啊,怎么又出现了?

    第1张纸条,由“老丁”变成了“浆汁儿”。老丁淹死之后,大家不再玩那个游戏,其他那些纸条都在帐篷里,后来也扔掉了,为什么这张偏偏出现在了水里?

    季风、令狐山和吴珉终于找到了浆汁儿,发现她已经淹死了。

    她的尸体被一片罗布麻挡着,很难发现。这个位置和她等我的位置相距大约100米,不知道她是自己走过来的,还是死后被人移过来的。

    大家讲完之后,孟小帅哭着对我吼:“都怪你!不然浆汁儿不会死!”

    我没有辩驳,我默默地站起来,走出了帐篷。

    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流泪。

    浆汁儿走了,正像杨坤唱的,这营地那么空。

    我不想听任何人说话,我不想看到浆汁儿那张几乎变了形的脸,我要独自一人在荒漠上走一走,我要让黑暗把我团团包裹住……

    不知道走出了多远,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。

    我就知道,我一定会看到人的。

    我他妈现在什么都不怕了。

    这个人走到我跟前,叫了声我的小名:“红灯啊……”

    又是他!我对这个人爱不起来,也恨不起来。

    我在黑暗中默默注视他,等待下文。

    他说:“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……”

    这个卑微的语调勾起了我的回忆,在我很小的时候,他对母亲说话就是这种语气。

    我不说话。

    他试探地说:“他们要驱逐我……对不起,爸爸得杀掉你,也许他们才会重新接纳我……”

    他说最后一句话竟然哽咽了。

    我心里冲上了一股怒火,这是商量吗?

    我冷不丁说:“来吧。”

    他慢慢贴近了我,毫不掩饰地哭着,说:“你不要恨你爸……”

    我正想说:我下地狱都不会放过你。一把尖尖的刀子已经刺进了我的心窝,他扎得很深,他握刀把的拳头撞在我的胸膛上。我全身发软,慢慢瘫倒在沙漠上。

    他松开刀子,蹲下来,嚎啕大哭,男人的哭声在荒漠里更显恐怖。

    我似乎感觉到我的心跳在迅速变慢,600次,300次,100次,6次,3次,1次……

    他的哭声越来越飘忽。

    荒漠上突然冒出了两个人,扑向了父亲,接着,我隐约听见钝器砸在骨头上的声音,接着父亲就嚎叫起来,和那两个人厮打在一处。我的大脑缓慢地转动着——这两个人是谁呢?我的队友?不像,噢,他们是古墓里的人……

    古墓里的人一下下砸着我父亲,父亲并不强壮,很快就不再嚎叫了,躺在沙漠上,安静下来,好像有流血的声音,不知道是我还是他:“咕噜,咕噜,咕噜……”

    看来,他也完蛋了。

    那两个人喘了会儿粗气,其中一个很苍老的人说话了,应该是对我父亲说的:“你违规了,必须死……”

    我没听到父亲说话。

    另一个说:“埋了吧?”

    苍老的声音说:“埋了吧。”

    一铲铲沙子扔到我的身上,很重。我感觉我的心跳,1次都没有了。

    沙子把我埋得严严实实,我解脱了沉重的尸体,变得轻飘飘的,类似在做梦,轻飘飘的我在穿过一个黑暗而狭窄的通道,不知道在多深的地下,压抑而窒息。

    通道越来越窄小,我却固执地朝前钻。

    不知道哪一辈子,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,那是我出生的时刻?

    终于,我从另一个世界露了头。

    没有阳光,一片幽暗。我意识到,我死了,我终于知道死后是什么样子了……

    我依然保持着活着时的走路姿势,慢慢朝前迈步,其实我已经没有身体了。

    前面出现了一扇门,无比巨大,让人产生敬畏。上面写着四个大字——众妙之门。

    这就是老子说的“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”?

    所有死去的人都要通过这扇门?

    我慢慢地走进去了……

    我真的死了。

    我父亲也死了。

    不过,死的那个我是被复制的我。

    我依然在水中,我正在上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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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45:52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99章 我遇见了我

我并不知道,我接近了地心通道之后被复制了。

    我想返回营地了。

    我用了大约9个钟头减压,才浮出水面。

    我爬上岸,状态很不好,感觉就像初次来到这个世界,很不适应,它的风,它的干燥,它的噪音。

    没什么噪音,只是营地里的交谈声。

    我看见大家都围在我的帐篷门口,说着什么。

    我卸掉气瓶,踉踉跄跄地走过去。

    孟小帅正在嘤嘤地哭。

    浆汁儿躺在睡袋上,衣服都贴在了身上,头发一湿就更黑了。她的脸那么白,双眼紧闭,神态很不安详。

    布布拿着毛巾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沙子。

    看得出来,她已经死了。

    孟小帅坐在浆汁儿旁边,拉着她的一只手,泪流不止。吴珉站在她身边,静静地看着。季风也在。

    我在浆汁儿旁边跌坐下来,过了好半天才问:“她怎么了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孟小帅哭着说:“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?还问问问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我好像在做梦,愣愣地看着她,说:“你在说什么啊?我刚回来……”

    布布看了看我,说:“周老大,你是不是太累了?去找个帐篷睡一会儿吧,我们守着她。”(uu小说)

    我猛地意识到,这个世界上肯定出现了另一个我,已经跟他们见过面了!

    我在水下看到了那扇神秘的大门,看到了两个鱼形的门环,看到了那个路标指示牌,一切都有可能。

    我不敢再说话了。

    如果,另一个我回来了,现在他在哪儿?

    万一,他走进帐篷,跟我撞见怎么办?

    我把目光重新落在浆汁儿的脸上,心里狠狠地一酸,她曾经说,获救之后,她会在飞机上亲我一下的,可是我们永远没有那个机会了……

    浆汁儿的另一只手死死攥着,她是不是握着我送给她的那颗天物呢?

    我抓起她的手看了看,里面空无一物。

    我掏了掏她的口袋,摸到了那个凉凉的小东西,依然保持着心的形状。我把它放在了她的手心里,让它永远陪伴她吧,她会很开心。

    想着想着,我的眼圈就湿了。

    我说:“你们都回去吧,我陪她,天亮再下葬。”

    说完,我看了看孟小帅:“你再去找个帐篷睡吧。”

    孟小帅擦了擦眼泪,说:“我也陪她。”

    我又看了看吴珉,他的眼睛红红的,看来哭过。他说:“我陪小帅。”

    真正的我是10个钟头之后才浮上水面的。

    我爬上岸之后,感觉全身酸痛,一点力气都没有了。主要是脑仁儿,就像被电钻钻进去一样疼。

    我卸掉气瓶,休息了十几分钟,摇摇晃晃站起来,朝回走。

    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,本来双腿就发软,我一下摔在了沙子上。

   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,大吃一惊——沙子上有个气瓶!

    它是哪儿来的?

    我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,在不远的地方,又发现了一个气瓶!

    我把三个气瓶搬到一起,仔细查看,它们的形状型号一模一样,都是天蓝色的。再看操作说明和生产日期,也一模一样。

    我使劲想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,很快就意识到,我很可能被复制了,已经从水里钻出了两个周德东!

    那么,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周德东钻出水面呢?

    我是周本人,还是复制品?

    我要疯了。

    无论怎么说,我都不能和另外的我撞在一起。

    我小心地朝营地走过去,其他帐篷都黑着,只有我的帐篷门帘缝隙透出光来。

    我轻手轻脚地靠近它,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。

    我听到了我的声音!

    那声音又熟悉又陌生,有点像……我听我在视频中说话。

    我大惊失色,马上想到了我的枪,他有没有去鲁三国的车上拿走我的枪?

    我快步走向鲁三国的车,看到车门上的玻璃碎了,车门虚掩着。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赶紧爬上去,在车座下摸了摸,枪在。

    我把它拿在手里,又一次回到了我的帐篷背后,蹲下去偷听。

    孟小帅的声音很大:“……明天爷去找他们!”

    接着我听到了吴珉的声音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给浆汁儿报仇啊!”

    吴珉说:“我们斗不过他们的。”

    孟小帅很生气:“你就是个怂蛋!鉴定完毕!”

    吴珉说:“我们要靠智斗。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快拉倒吧,你的智慧都用来保护自己了!”

    那个我说话了:“你们是来守灵还是来吵架的?让她安静点好吗?”

    守灵?

    谁死了?

    我慢慢直起身子,从窗户看进去,三个人围着一个人坐着,那个人的身体直挺挺的,是浆汁儿!

    浆汁儿死了?

    我突然想冲进去了。

    那个我慢慢抬起了脑袋,他正好对着我这个窗户,我赶紧蹲下来。

    浆汁儿死了,我五雷轰顶。

    过了几分钟我才回过神来,帐篷里的谈话变得清晰——

    那个我说:“我要告诉你们,这里不只有古墓那群人存在,湖里还有一群人,他们都是小孩,在水里游来游去。不,他们不是小孩,他们只是长成了小孩的样子……”

    我一步步退开了。

    那个帐篷已经不属于我,我无家可归了。

    既然有两个气瓶,那么就应该有两个复制的我啊,另一个去哪儿了?

    我想到了季风,这时候,只有她能救我了。

    我走到她的帐篷前,小声叫了声:“季风……”

    没人应声。

    我又叫了声:“季风!”

    令狐山说话了,很警惕的样子:“谁!”

    我说:“我,你叫醒季风。”

    我听见令狐山说:“季风,季风!周老大叫你。”

    我怀疑他俩睡在了一起。

    过了会儿,季风披着披巾从帐篷里走出来,她迷迷糊糊地问我:“怎么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跟我来。”

    我把她带到了我的车上,然后说:“你信任我吗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到底怎么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被复制了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做梦了吧?”

    我太着急了,对她发脾气了:“你听不听我说话!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说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我听过一个传说,罗布泊有个秘密装置,能把人复制,今天去了湖底,看到了两扇大门,好像通往地球另一端,我出来之后,发现另一个我已经回营地了……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看见的那个人不是你?”

    我说:“肯定不是!我从湖底上来之后,这是第一次见到你!”

    季风张大了嘴巴。

    我说:“现在,那个我就在我的帐篷,跟孟小帅和吴珉说话!”

    季风变得有些警惕了:“我……怎么知道哪个是真的你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刚才就问你,你相不相信我……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如果我相信你,你想让我做什么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把那个我叫出来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干什么?”

    我不说话了。

    她追问:“你想对他做什么?”

    我的声调变得很阴沉:“杀了他。”

    季风不说话了。

    我说:“我不确定那个复制出来的我,是不是坏的,不过我必须弄死他,总不能同时有两个我存在。”

    季风终于露出了女孩的柔弱,她难过地说:“我不希望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过去我们都蒙在鼓里,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!”

    她又看了看我,说:“周老大,我们是怎么认识的?”

    她在考我。

    我马上回忆了一下。不但她想考我,我也想考自己。我说:“2007年,你在QQ上给我留言,说你是我的读者,在兰城发展很不顺利,马上就要回四川老家了,跟我告个别,我对你说:你来跟我喝酒吧……”

    季风又问:“我们在哪儿见的面?”

    我说:“兰城博物馆门口。”

    她想了想,突然说:“你打算怎么弄死他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下水的时候,只带了刀子,没带枪。水下那个装置复制了他,他肯定有刀子,却没有枪。枪在我手里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用枪,大家都会听见,如果他们看到你的尸体会怎么样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把他带到远点的地方。”

    季风又看了看我,打开车门就下去了。

    我从车窗看出去,季风走到我的帐篷前,把另一个我叫了出来。

    两个人说了好半天,终于,那个我跟季风走了。

    他们朝着营地背后走去。

    我把车座上的头枕卸下来,包在了枪筒上,当消音器。然后,我轻轻打开车门,朝他们追过去。

    荒漠一片漆黑,他们根本看不见我。

    他们走得很慢,我甚至听到了另一个我大声嚷嚷,不知道季风说了什么,他又对季风发脾气了。

    半个钟头之后,我们仅仅走出了不到500米。

    我要动手了,我尽量放轻脚步,飞快地接近他们。那个我一直在说话,并没有发现我。

    我离他只有3米远了,我说了声:“嗨!”

    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,季风突然就离开了那个我,撒腿跑到了我的旁边。

    那个我孤零零地站在沙漠上,好像在辨认我是谁。

    他终于说话了:“你是谁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是我。”

    他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我没心情开玩笑。”

   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脸:“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?现在该你回答我了,你是谁?”

    他想了好半天才谨慎地说:“我是……周德东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回答错误!”

    然后我就举起枪,迅速对准了他的胸口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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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0章 对证

  那个我突然说:“慢着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我没有扣动扳机,也没有说话,我想听听他临死之前会说什么。

    那个我看了看我旁边的季风,说:“季风,你相信我吗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季风手足无措地说:“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,什么都不要问我!”

    那个我叹了一口气,说:“你要是不帮我,我就完蛋了……”

    我突然问:“你有记忆吗?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废话。”(uu小说)

    我说:“我给你点时间,你讲讲你的家乡,你的童年,或者你写的那些故事。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为什么不是你来讲?”

    我说:“枪在我手里。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这样不公平,你应该把枪交给季风,然后我们轮流讲述,让她来评判,她觉得谁是假的就打死谁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同意。”

    她看了看我:“你同意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不同意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那你就是假的。”

    我愣住了,想了半天,终于把枪交到了她的手里,小声说:“你,不,要,站,错,队。”

    接着,在漆黑的罗布泊上,出现了滑稽的一幕——我和另一个我在沙子上坐下来,开始讲述自己的历史——

    那个我先说的:“我,周德东,1967年5月5号出生,具体时辰不知道。我老家是黑龙江一个小镇,那地方很穷,只有沙土路,一下雨就变得一片泥泞。我在小说中叫它绝伦帝,其实它的名字是依龙镇。它在中国地图的鸡头上,说起来很巧,罗布泊在鸡尾上,两个地方遥遥相对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我家住在依龙镇西北街,那是一排连脊房子,总共5户人家。”

    那个我突然问:“你家住在最东边还是最西边?”

    我不屑一顾地说:“西边第二家。”

    那个我就不说话了。

    我接着说:“我家房前房后是菜园,用葵花杆夹成障子,障子下面长着很多野草。我家房后是工商所,再往后是畜牧站,再往后是邮电所,再往后是道班。过了道班就是庄稼地了……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错了,朝北再走一截路,有个酱菜厂!中间还有个池塘,那里是依龙镇的露天游泳馆,有一年夏天,那里淹死了三个小学生!”

    我说:“后来那个酱菜厂被扒掉了,你不知道吗?”

    那个我赶紧说:“噢,想起来了……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周老大……们,我记得你们曾经跟我讲过你们老家10个恐怖故事,你们能轮流讲讲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先说吧——依龙镇西南有个草甸子,我小的时候,有个叫张彩云的妇女,开着农机车横穿那个草甸子,结果农机车抛锚了,她被一群狼活活吃掉了。也有人说,张彩云认识邻县一个男司机,那个司机从来不吃肉,张彩云出事那天,有人看见那个司机面黄肌瘦地走进了草甸子,又红光满面地走出来……”

    季风看了看那个我。

    他赶紧说:“依龙镇东南有片坟地,有个姑娘上吊死了,就埋在了那儿。下葬当天,有个人喝醉了,夜里骑自行车路过那里,听见那座新坟里传出一阵沉闷的敲击声,他的酒吓得醒了一半,骑上自行车赶紧离开了。几年后,那个姑娘的父母打算把女儿的尸骨迁到另一个地方,挖出棺材之后发现,姑娘的尸骨根本不是下葬时的姿势了,被褥和枕头都被撕破了,她脖子上陪葬的金项链也被拽得四分五裂,头发也被拽下来,这儿一绺,那儿一绺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依龙镇西北有条沙土路,很邪,经常发生鬼打墙。听说,有个男孩骑着自行车从亲戚家回来,半路遇到一个女孩问路,她要去依龙镇,男孩就载上她一起走了。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,互相都知道了对方的名字。走着走着天黑下来,伸手不见五指,男孩发现他迷路了。最后,他扔掉自行车,拉着女孩摸索着朝前走,竟然走进了一片坟地。他赶紧拉着女孩退回来,朝相反方向走,走着走着,再次回到了那片坟地。四周都是墓碑,好像在阻拦他们。男孩一只手拉着那个女孩,一只手打着打火机找路,赫然看到前面一块墓碑上写着那个女孩的名字……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依龙镇东北有个技校,操场一角,插着一块四方形的大石头,没人知道它的来历,没人知道它下面究竟埋了多深。石头顶端刻着很奇怪的图案,说不清是人还是动物。有人怀疑它是天上的陨落之物,也有人怀疑它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文物。有人爆出一个惊天的秘密——那石头会动。天一黑,它就慢慢转动了,天亮之后,正好转一圈,回归原样。有一天晚上,两个人去实地测试,其中一个是我小学同学。天黑之后,他们打开手电筒,照在那块石头上,牢牢记住了一个好像尾巴的图案,它朝着学校大门。而那个好像脑袋的图案,朝着校工宿舍楼。然后,他们关上手电筒,坐在操场上等。一直熬到午夜零点,他们观察石头上的图案,那个尾巴图案,依然朝着学校大门;那个脑袋图案,依然朝着校工宿舍楼。他们用指南针确定方向,很快就发现了问题,那个石头的确在转动,之所以看不出来,那是因为参照物也在跟着石头转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依龙镇南街有个客运站,外貌是二层楼,其实只有一层的候车厅,二层是个假的装饰建筑。过去,那里不是客运站,而是一排厢房。其中一户人家有很多老书,装了四大箱子,没地方摆放,就用四根绳子分别绑在了屋梁上。他说:“有一夜,四个书箱同时掉下来,炕上躺着一家五口人,书箱分别落在中间的空当里,没砸着一个人……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依龙镇北街有个敬老院。有个男孩,他和女朋友到野外谈情说爱,要回家的时候,男孩拉着女孩站起来,结果,那女孩的裤裆裂开了。男孩跑到敬老院,看到一个戴黑帽子的老太太,他向她讨针线。那女孩的裤子是黑色的,老太太却只有白线,男孩就拿回来。两个人钻进苞米地缝上裤子,回家了。第二天,那个女孩找到男朋友,告诉他,早晨起来之后,她看见她的裤子裂开着,根本没缝上,她也没找到白色线头。那男孩跑到敬老院,发现根本没有戴黑帽的老太太……”

    ……

    我发现,另一个我对我的历史,包括我写的小说无比熟悉,如数家珍。

    我说:“算了,我们不说老家了。你为什么要来罗布泊?”

    那个我看了看季风,说:“那天你带我去体检,我提前走了,其实……我发现我的身体有问题。”

    季风问:“什么问题?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心律每分钟600次,跟老鼠是一样的。我来罗布泊是为了寻根。”

    说到这里,他看了看我,问:“你喜欢浆汁儿吗?”

    我稍微想了想,说:“喜欢。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你下水之前,送给过她什么东西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一块玻璃。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你确定那是一块玻璃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说那是什么?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天物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什么天物?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你不要问了,反正是个很珍奇的东西。”

    然后他追问我:“是吗?”

    我绝望了,他复制了我的身体,包括伤痕,复制了我的记忆,复制了我的情感……我真的无法证明他是假的,我是真的。

    我一筹莫展了。

    突然,我灵机一动,盯住了他:“你是作家吗?”

    那个我一愣:“我当然是作家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我问你一个词,你给我解释一下。”

    那个我差点憋不住笑出来:“你问吧。”

    我说:“请问,复制是什么意思?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什么?”

    我一字一顿地说:“复!制!”

    那个我说:“你写在地上。”

    我说:“用不着,复习的复,体制的制。”

    我故意避开了“重复”和“制造”两个词。

    那个我想了想,终于摇了摇头。

    复制人终于露出了缺陷!

    他什么都和我一模一样,只是不知道“复制”一词的含义!

    季风非常机灵,她一边盯着那个我,一边不知不觉地移到了我身边,把手枪塞给了我。

    我扬起枪口,对准了那个我的心口,说:“那我告诉你,你就是复制的!”

    说完,我直接扣动了扳机。

    尽管枪筒被头枕包着,枪声依然很大。

    那个我中弹了,他摇晃一下,单膝跪在了地上。我知道,我没有打中要害,上前一步,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枪——“嘭!”这下,他“扑通”一声趴在了地上。

    我好像触犯了“天条”,沙漠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,接着我听见那个湖传来恐怖的声音,好像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
    我死死拽住了季风。

    我看到沙漠上出现了很多小孩,他们赤身裸体,围着我和季风飞快地跑来跑去,不知道要干什么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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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48:27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101章 我们见到了余纯顺!

    我们见到了余纯顺!

    我死死抓着我的枪。

    现在,枪里只剩下了两发子弹。

    几分钟之后,那些小孩越来越远,全部消失在了沙漠中,脚下也渐渐恢复了平静。

    我看了看季风,她一下就抱紧了我。

    她的身体哆嗦着。

    我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,她才说出话来:“刚才,那些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我松开她,说:“也许都是复制人。”(uu小说)

    季风说:“他们会不会伤害我们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我说:“不知道。”

    说完,我蹲下去,用双手挖坑。

    有人跑过来,大声喊着:“季风!季风!”

    是令狐山。

    季风应了一声:“在这儿!”

    令狐山跑到她跟前,一下抱住了她:“刚才好像地震了,我不知道你跑哪去了,急死了!”

    季风亲了他一下,然后说:“我没事儿。”

    令狐山看了看地上的那个我,惊愕地问:“他是谁?”

    天色很黑,那个我脸朝下趴着,令狐山根本看不清楚。

    我继续挖坑,说:“我被复制了。”

    令狐山很大胆地走过来,把那个我翻过来,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    我说:“我从湖底上来之后,看到了两个气瓶,应该还有一个我。我不知道他在哪儿。”

    接着,我对季风说:“如果哪一天,你发现两个我同时出现了,你怎么辨别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会让你们解释复制的意思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假如他回答正确呢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那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咱们定个暗号吧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嗯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三个字,令狐山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OK。”

    令狐山帮我一起挖坑的时候,季风对他大概讲了事情的经过。

    他说:“罗布泊真像个噩梦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们天亮就出发,一定要走出去。这个地方确实有超自然的东西,我想,只要我们走出去就回到了现实中。我挺想那个世界的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跟季风商量好了,如果走出去,我跟她去兰城。”

    我回到营地,很多人都起来了。

    孟小帅大声说:“季风,你把周老大带到哪去了?”

    她以为离开的那个周德东是我。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去谈个事儿。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刚才地动山摇的,吓死人啦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大家都在,我跟你们商量一下。现在,我们走进了一个迷魂阵,所有通讯设备都失灵了,我们不确定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阻挠我们。”

    大家都安静地听。

    我说:“前不久,我们发现了另一群人,姑且叫他们古墓人,他们已经害死了我们几个队友。现在,我们的团队里依然有可能藏着他们的卧底。”

    大家互相看了看,似乎都是无辜的。

    人越来越少了,我们还是不确定哪个人可疑。他藏得太深了。

    我说:“白欣欣房车上的电视突然出现画面,帕万突然说话,说明这个地方很可能有天外人存在。”

    大家继续看我。

    我说:“刚才我下到湖里了,看到一个方向指示牌,上面写的数字正好是地球的直径,我怀疑这个湖穿过地心,通往地球另一端。我还看到了很多小孩,都和那个淖尔很像,我肯定他们不是我们人类,我把他们叫地心婴孩吧,我不确定发生的一切跟他们有没有关系……”

    众人都目瞪口呆。

    我又说:“总之,我感觉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个湖边了,那只是等死。趁着还有吃的喝的,也有足够的汽油,我们要继续走。你们同不同意?”

    白欣欣说:“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?”

    我说:“古墓人杀我们的人,都是在黑天。从今天起,我们白天休息,夜里赶路,看着北斗星,一直朝北,跨过干涸的孔雀河道,奔向库鲁克塔格山。”

    接着,我非常坚定地补充道:“在路上,只要遇到古墓人,见一个杀一个。”

    我要给浆汁儿报仇。

    魏早说:“妈了×的,走!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只能这样了。”

    章回说:“那就走吧……”

    吴珉说:“我和小帅都同意。”

    孟小帅白了他一眼。

    吴珉小声说:“我们回家!”

    布布说:“我也同意。”

    季风和令狐山肯定支持我。

    黄夕似乎陷入了爱情,他巴不得早日逃离这个鬼地方,带着郭美去KTV唱歌。

    白欣欣当然也希望走出去,在罗布泊,他被蒋梦溪死死粘住了,躲都没地方躲。

    我们把浆汁儿葬在了湖边。

    我把那颗天物留给了她,我把她的刀子留给了她,我把朱哲琴的光碟留给了她……

    湖边鼓起了一个高大的沙丘。

    所有人站在沙丘前,静默地站立了几分钟。

    浆汁儿在我身边的时候,我觉得遇到什么我都不怕,现在,她突然离开了,我忽然感到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。

    这沙漠那么空。

    葬了浆汁儿,我们收拾行装,拔掉帐篷,要离开了。

    现在,总共有12辆车,我们必须丢弃几辆。车多是安全的,不怕有车抛锚,但是太多了却费油。

    我们商量了一下,最后决定开走7辆。

    鲁三国的路虎揽胜本来应该开走的,但是浆汁儿砸碎了一块玻璃,只能放弃它。

    虽然只是一块玻璃,但是在罗布泊至关重要,没有这块玻璃,沙子会灌进车内,要是天热的时候行驶,空调也用不上了。

    两辆卡车不能丢,那上面都是物资。

    另外,我们尽可能选择第二团队的车,因为第一团队的车在荒漠上多行驶了10天,磨损太大。

    我放弃了我的路虎卫士,布布放弃了她的三菱帕杰罗,孟小帅放弃了她的悍马。只有白欣欣不愿意放弃他的房车,他开走了。

    我们把车全部开到浆汁儿坟茔的东北方,为她遮挡风沙。我们把所有的桶都用上了,尽可能地多带走一些汽油。

    我开季风的越野车走在前头,季风和令狐山坐在我的车上。

    第二辆越野车由周志丹开着,他一个人。

    第三辆越野车由黄夕开着,郭美坐在他的车上。

    第四辆是白欣欣的房车,蒋梦溪在他的车上。

    第五辆越野车由布布开着,章回坐在他的车上。他带着没有主人的四眼。

    第六辆车是卡车,魏早开着,帕万在他的车上。

    第七辆车是卡车,吴珉开着,孟小帅坐在他的车上。

    荒漠漆黑,车灯显得极其渺小。

    季风和令狐山在后座小声说着话。

    我时不时地朝副驾位置看看,这车里那么空。

    夜色晴朗,北斗分明。

    第一星天枢,第二星天旋,第三星天玑,第四星天权,第五星玉衡,第六星开阳,第七星摇光。据说这七颗星决定人的生死。

    白天,在罗布泊上行驶都十分艰难,走夜路,更是难上加难了。

    我约莫着,一夜的时间,我们能走出25公里都不错了。

    我有一种感觉,我们现在应该位于罗布泊的中心地带。

    那么,如果一直朝着北斗星行进,不绕圈子,20天之后怎么都走出去了。

    现在是5月5日,我们必须在6月之前逃离。6月的罗布泊气温高达75度,那会把人活活蒸了。彭加木和余纯顺都是6月葬身罗布泊的。

    我们有吃有喝,只要车辆没有全体瘫痪,只要不遇到特强沙尘暴,只要不遇到……那个丧胆坡。

    我祈祷父亲的预言是错误的,就算车辆全体瘫痪我们并不至于死掉,遇到特强沙尘暴我们也不一定灭团……但是,只要闯入丧胆坡,我们肯定完蛋。

    离开那个湖,刚刚走出不远,我就看到了两个沙丘,在前面挡着路。

    我小心地绕开,从旁边驶过去的时候,我专门朝它们看了看,一个沙丘下赫然露着一只手!

    那只手上戴着一串佛珠,黑的,缀着两粒白的。

    我看了看我的手腕,戴着同样一串佛珠,黑的,缀着两粒白的。那是天津读者@芝桦TJ送给我的,虽然我不是佛教徒,但是我很喜欢它的款式,于是一直戴着。

    我没有停车,我担心那只手是个陷阱,赶紧加油开了过去。

    从反光镜看,后面的车陆续跟上来。

    走着走着,我们离开了沙漠区,又到了盐壳地上,车剧烈地颠簸起来。

    这时候,已经过了午夜。

    季风说:“周老大,我开一会儿吧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睡觉。”

    季风没有睡觉,她担心我困,开始跟我说话。

    我在湖底呆了10个钟头,全身乏力,确实很困,我强打着精神开车,眼睛死死盯着北斗七星,两只手死死抓着方向盘,都是汗。

    不知道又开出了多远,车灯突然照见了一个人影,是个男的,正在黑暗的荒漠上行走。他身上的衬衫很脏,不过依然能看出是白色的,头上戴着一顶金黄色大草帽,背着一个军绿色旅行包。

    我说:“他们的人!”

    后座的两个人立即朝窗外看去。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不是。”

    我的心一下缩紧了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你看,他在朝我们摆手呢。”

    我再次朝那个人看去,他一边朝前走一边朝我们车队摆着手,我看到了他满脸大胡子。很显然,他不想搭车,只是在跟我们打招呼。

    我加大油门,开了过去。其实,我们的车速比那个人步行快不了多少。

    我担心后面的人停车,从反光镜看,他们紧紧跟着我。

    再看那个大胡子的旅行者,他已经消失在黑暗中。

    季风说:“那是……什么人啊!”

    我说:“不清楚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应该停下问问他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等着吧,我们朝前开,还会看到他的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为什么?”

    我说:“马然而就经历过这样的事儿,最后他死了。”

    停了停,我又说:“如果他再出现,我会毫不犹豫地停车,对他开枪。”

    朝前开了一段路,我并没有看到那个人再次出现。

    我一直回想着刚才那个人的长相,不知道为什么,总感觉很熟悉……

    想着想着,我的脑袋“轰隆”一声就大了!那不是1996年死于罗布泊的壮士余纯顺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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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49:31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102章 余纯顺走向他的墓地

余纯顺走向他的墓地

    1996年6月11日,余纯顺和护送人员分开之后,最后一句话是:“咱们前进桥见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那是他在罗布泊湖盆中,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。

    6月12日傍晚刮起沙尘暴,转眼间天昏地黑,飞沙走石,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停止。

    余纯顺再也没出现。

    直到6月18日,直升飞机沿着干枯的孔雀河朝东飞,经过龙城雅丹群,土垠遗址,罗布泊湖心,地面上出现一个指甲大的蓝色之物,那是余纯顺的帐篷……

    余纯顺已经死了。

    他遇难的地方,在罗布泊西北,彭加木失踪的地方,在罗布泊东南,相距160公里左右。他们的遇难和失踪整整相隔16年。

    我们怎么可能在17年之后,在茫茫罗布泊上看到了余纯顺?

    我突然说:“季风,你看看手机。”(uu小说)

    季风掏出手机,说:“看什么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我说:“看看时间!”

    她说:“1:11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日期。”

    她看了看日历,突然不说话了。

    我说:“哪年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1996年6月12日……”

    果然,时间错乱了。

    我说:“令狐山,你的呢?”

    令狐山也掏出手机看了看:“我的正常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什么叫正常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显示是2013年5月5号。”

    我停下车,掏出我的手机看了看,显示也是2013年5月5号。

    我拿上一瓶矿泉水,又拿起手电筒,从车上跳下来。

    后面的车陆续停下来。

    很多人在睡觉,周志丹、布布、孟小帅、白欣欣、章回下来了。

    周志丹急切地问我:“周先生,刚才你看没看到一个人?”

    我说:“看到了。我觉得他是余纯顺……”

    周志丹问:“谁是余纯顺?”

    我说:“一个徒步旅行的人,他1996年死在了这个地方。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1996年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怀疑我们可能穿越了。你们上车等着,一会儿他走过来,我跟他聊聊就知道了。”

    布布说:“你跟他聊……什么?”

    我说:“告诉他他的结局啊,让他上车跟我们走!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我跟你一起等他!”

    白欣欣说:“我们不要管闲事了,赶快走!如果真是他,他就是个死人,你跟死人谈什么?”

    我说:“现在是17年前,他还活着。”

    白欣欣说:“不怕神一样的对手,就怕猪一样的队友。”

    说完,他快步回到了房车上。

    章回凑到我耳边小声说:“周老大,你真要等他?”

    我点了点头。

    章回说:“刚才他出现的时候,四眼叫得厉害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它闻到了生人,很正常啊。”

    章回说:“要不要……我跟着你?”

    我说:“不用,你上车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
    大家都回到了车上,原地等待。车灯都开着。

    我和孟小帅举着手电筒朝后面照去,荒漠一片漆黑,不见那个人走过来。

    季风和令狐山也来了,跟我一起等。

    半个钟头之后,我再次听见四眼在布布和章回的那辆车上狂叫起来,接着我就看见那个人出现了。看得出来,他虽然很疲惫,但是精气神并不差。

    他走到我们跟前,以一个旅行者的姿态,朝我们摆了摆手。

    我看见,他黑红的脸膛上泛着发白的汗渍,那么真实,一点不像和我们隔着那么遥远的时间。

    我试探地说:“请问,你是……余先生吗?”

    他停下来,颠了颠沉重的旅行包,说:“是的。”

    他姓余!

    我听得出来,他带着浓郁的上海口音。

    我又问:“你是余纯顺?”

    他说:“我是余纯顺。你们来旅行啊?”

    我说:“是的,我们来旅行。”

    说着,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:“你不要再走了,上我们的车吧。”

    他摇了摇头,说:“谢谢,我在徒步旅行。一会儿我也要扎帐篷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走不出去的!”

    他喝了一口水,抹了抹胡子上的水珠,说:“放心吧!我走了8年了,你们要相信我的经验和实力,没有任何问题的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知道吗?今天是6月12号,傍晚就刮沙尘暴,一直持续到13号傍晚。然后就是持续高温天气。”

    他很不信任地说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   我说:“请你相信我。”

    他看了看我们的车队,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几个人,说:“我曾经走过青藏高原,遭遇过泥石流。就算是刮沙尘暴,我也要完成这次穿越,这是我的梦想。谢谢你们提醒我。”

    我又说:“那我干脆告诉你吧,如果你继续走下去,前面不远就是你的墓地了。”

    他说:“你在给我算卦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看看矿泉水的生产日期。”

    说完,我把手电筒递给了他。他照了照矿泉水上的商标,表情有些惊异:“你们是2013年的人?怎么可能!”

    我指了指季风,说:“你穿越罗布泊的时候,她10岁。”

    余纯顺看了看我,眼神有些涣散:“我想是不是我太累了,你们都是我的幻觉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1998年,我在《女友》杂志社当主编,我记得我还刊发过一篇悼念你的文章。”

    余纯顺低头想了很久,终于说:“我说过的,如果这次穿越不成功,那是天亡我也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你可以放弃啊,跟我们一起走。”

    他摇摇头,神态有些悲壮:“你们不可能把我带到2013年去,我必须走我自己的路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们也想不到我们会来到1996年,遇到你。谁都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,你为什么不试试呢?”

    他没有接茬,而是突然问我:“你们知不知道,我最后为什么没有走出去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走错路了。”

    他盯住了我:“我怎么走错路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事情都过去17年了,我有点记不清了,好像你遇难的地方,离你埋水的地方只有3公里。”

    他犹豫起来。

    我说:“听我的,上车吧!”

    他四下望了望,似乎不甘心放弃。

    季风说:“相信我们。”

    他终于点了点头,说:“我先跟你们去前进桥,然后选个日子重走吧。”

    他把旅行包放在我的车箱上,把草帽拿在手中,坐在了副驾位置上。

    我有些害怕,又有些激动。我不知道把余纯顺带上这个决定是福是祸。

    假如,我们真的把余纯顺带出了罗布泊,那么就等于改变了一切,网上那些关于余纯顺遇难的新闻将不复存在了吗?

    太多的人都知道余纯顺事件,他们的记忆也会被删除?

    如果我们遇到的是彭加木,他只是在罗布泊神秘失踪了33年之后,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,容颜依旧,恍惚一瞬间——那算是神奇。

    可是,余纯顺确确实实已经死亡,如果他死而复活,那算什么?

    也许,我们终归是走不出去的,最后,我们将和这位探险家一起葬身此地。有一天,营救人员找到了余纯顺的尸体,为他立了墓碑。又在余纯顺墓碑附近,找到了我们14个人的尸体……

    余纯顺说话了:“你贵姓?”

    我说:“周,周德东。”

    他说:“我跟你们在一起,明天傍晚还会刮沙尘暴吗?”

    我糊涂了:“老实说,我不知道,我都不知道现在是你的时间,还是我们的时间。”

    停了停,余纯顺又问:“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是从兰城来的,后面那个女孩叫季风,她也是从兰城来的。后面那个男孩叫令狐山,他是本地人。”

    余纯顺回头看了看季风和令狐山,说:“噢。”

    季风和令狐山都没敢说话。

    盐壳下覆盖着虚土、细沙,车爬行很吃力。

    余纯顺又说:“我是……怎么死的?”

    我说:“高温,因为缺水引起急性脱水,全身衰竭。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他们什么时候找到我的?”

    我说:“一周之后吧,差不多。”

    余纯顺很奇怪地笑了笑:“当时我是什么样子?”

    我说:“对于我来说,年头太久了,只记得你躺在帐篷里,脑袋朝着上海的方向。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你不是刊发过悼念我的文章吗?应该记得的,没关系。”

    说完,他久久地看着我,等着我回答。

    我说:“营救人员找到了你的帐篷,蓝色的,一角已经坍塌,他们走近帐篷,呼喊你的名字,闻到一股恶臭。一把藏刀扔在帐篷门口,没看到刀鞘。他们看到你的时候,都呆住了,你脑袋肿胀,五官都失去了比例,头发和胡子就像洗过一样,上身裸露着,都是水泡,大的就像乒乓球。胳膊肘压着你的草帽,你的睡袋捆成一卷,在身下压着。”

    现在,那顶蓝色帐篷,那把藏刀以及刀鞘,还有睡袋,应该都在他的旅行包里。那个草帽被他抓在手上。

    余纯顺想了想,又问:“我被埋在哪儿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倒下的地方。”

    我避开了遇难一词。

    我们的聊天内容太压抑了,我想换个话题,对他讲讲我们的处境。

    他把脑袋转向窗外,看着黑暗的荒漠,继续问我:“他们给我立的墓碑是什么样的?”

    我说:“大理石的,还雕刻了你的铜质头像……”

    季风突然说:“周老大,你看旁边!”

    我朝旁边看去,大惊——不远处立着一个墓碑!我们到达了余纯顺的墓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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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52:26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103章 17年的变化

毫无疑问,我们回到了2013年!

    如果现在是1996年6月12日,那么,他的墓碑还不存在!

    我猛地停住了车。

    我发现逻辑出现了错误——

    我们可能在1996年看到了正在徒步穿越罗布泊的余纯顺,但是,我们不可能在2013年看到已经死去的余纯顺!

    可是,他,这个大胡子上海男人,这个被无数媒体报道的旅行者,他就坐在我旁边,正朝着窗外,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墓碑……

    既然刚才我们把他带走了,他就没有完成穿越,就没有死,那这个墓碑是怎么回事?

    如果他当年确实死掉了,那坐在我车上的这个人是谁?

    他活着,地下却埋着他的尸骨!

    难道这个世界疯了?

    我把车头对准了余纯顺的墓碑,车灯照着它,很亮。然后我下了车。

    不管怎么说,我们到达了余纯顺墓地!

    罗布泊茫茫无际,很少有标志性的东西,这个墓地至少是个坐标,告诉我们,我们已经走过了罗布泊湖心,东南方向是彭加木失踪的地方,西北方向是楼兰古国,跨过干枯的孔雀河,应该是著名的太阳墓,营盘古城,东北方向是怪石沟,三垄沙,雅丹。正北方向就是库鲁克塔格山!

    如果帕万能清醒过来,通过墓碑这个坐标,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。

    余纯顺也下了车。

    其他人也走了过来,他们都绕着余纯顺,对他保持着警惕。

    只有孟小帅不怎么害怕,她凑到余纯顺旁边,小声问:“余老师,你看到这个……是什么心情啊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余纯顺没有搭理她,他专注地凝视着他的墓碑。不过,他离墓碑的距离挺远的,不知道为什么,他似乎并不想靠近。

    到了这里我才发现,实际上,这地方不止一个墓碑。

    最北边,是余纯顺的墓地,朝南第一块是木质墓碑,已经被风雨剥蚀。再往南,才是那个大理石的墓碑。沿着这条轴线,继续往南,立了大大小小的十多个墓碑,几乎都被人砸碎了,散落在碑座的四周。

   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,依稀能看到碑文,大体是这样的:先是一句悼念词,然后是醒目的落款:某某某,某某某……一堆人名之后,写着:某年某月成功穿越罗布泊,以此纪念余纯顺。

    原来都是给自己树碑立传的。

    现场还有被烧过的木质墓碑残迹。

    我对余纯顺说:“我们到了你的墓地,本应该像其他探险者那样,把墓碑洗一洗,供上几瓶矿泉水,现在你在场,我们就免了这些仪式了。”(uu小说)

    余纯顺看了看我,并没笑。

    孟小帅说:“余老师,我能和你在墓碑前拍张照片吗?太有纪念意义了。”

    余纯顺的态度有些冷:“你觉得合适吗?”

    孟小帅吐吐舌头,就不强求了。

    我对魏早说:“魏早,你去看看帕万,他清醒了吗?”

    魏早就跑回车里了。

    我对大家说:“自从我们迷失方向之后,我一直感觉在做噩梦,包括那个湖,它到底存不存在,都是个未知数。现在,看到了……这个墓碑,我才感觉我们真的回到了真实的罗布泊。”

    布布凑到我的旁边,偷看了一眼余纯顺,小声说:“要不是他出现了,我真看到希望了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他出现怎么了?”

    布布继续小声说:“你没感觉到现在也像一场噩梦吗?”

    魏早跑回来,对我说:“他的魂儿还是没回来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就不问他了,我们继续朝着北斗星走。”

    然后,大家继续上车,朝前开进。

    余纯顺久久不说话。

    我试图说点别的,转移他的灰暗心情,我说:“罗布泊之所以变成了这个样子,就是因为水少了,水少了沙子就多了,正像‘沙’字的笔划……”

    余纯顺突然说:“17年后是什么样子的?”

    我愣了一下,说:“季风,你描述一下吧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网络普及了。你认识的所有人都老了17岁。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?”

    我说:“1997年,******逝世了,骨灰撒进了大海。香港回归了大陆。亚洲金融风暴在泰国爆发。戴安娜王妃出车祸死了。1998年,一部叫《还珠格格》的片子火了,万人空巷。长江发生特大洪水,死亡几千人。周美兮诞生了……”

    余纯顺问:“周美兮是谁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闺女。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噢。”

    我说:“2000年,普京当了俄罗斯总理。‘千年虫’没有造成全球电脑系统大规模瘫痪,很多世纪宝宝出生。2001年9月11日,恐怖分子劫持客机,撞了美国世界贸易中心及五角大厦,死了3000人。中国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。2002年,国内发生了两次大空难。江西省原来的那个副省长胡长清被判处了死刑。首例非典患者出现在广东佛山,很快就全球蔓延……”

    余纯顺问:“什么是非典患者?”

    我说:“非典是一种瘟疫。2003年,张国荣跳楼自杀死了。美国进攻了伊拉克,萨达姆被捕。一个叫杨利伟的军人,第一次乘坐神舟五号载人宇宙飞船上天了。2004年,麦加朝圣发生了惨剧,几百人被踩死。印尼发生了海啸,死了十几万人。湖南电视台创办了超级女声节目,火爆全国。网络上出现了芙蓉姐姐……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芙蓉姐姐是谁?”

    我说:“一个很普通的女孩,她在网上大肆发照片,被无数人骂,于是她火了,现在她已经成了励志名人。”

    我又说:“2005年,青藏铁路全线贯通。2006年,三峡大坝全线建成。网络上出现梨花体,把一句话,分成几段说。2007年,出来一个叫周正龙的陕西人,声称拍到了野生华南虎照片,全国人都在谈论是真是假,他也火了,后来证明是假的,这个人好像坐了牢。”

    我接着说:“2008年,有人黑进了艺人陈冠希的电脑,泄露了他和一些女艺人的私密照片,在网上流传得沸沸扬扬,轰动一时。中国汶川发生大地震,死亡几万人。这一年还发生了全球金融危机。北京举办了奥运会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周老大,你的记忆力太强了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我说:“不知道年份记得准不准确了。2009年,中央电视台新盖的大楼着火。黑人奥巴马当了美国总统。墨西哥发现了甲流,并且开始蔓延。一代巨星迈克尔·杰克逊去世。刘德华终于承认了他和朱丽倩的爱情……”

    余纯顺问:“刘德华是谁?”

    我有些忍俊不禁:“一个艺人。2010年,智利发生地震和海啸,死亡近千人。国内网络上出现很多红人,比如凤姐,兽兽,犀利哥,李刚的儿子,小月月……2011年,英国威廉王子大婚。本·拉登被打死。苹果公司前首席执行官乔布斯逝世。世界人口达到了70亿。”

    余纯顺的表情有些惊愕:“现在才57亿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2012年,北京遭遇特大暴雨灾害,死了很多人。日本政府‘买’了******,惹怒了中国。一个韩国大叔凭借一首神曲《江南style》火爆全球,人人都跳骑马舞。浙江卫视播出了《中国好声音》,很火。12月21日,世界末日的预言被打破了……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2013年呢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们4月就进了罗布泊,估计,我们这些人的失踪,肯定是最热点的新闻了。”

    余纯顺沉默了一会儿,又说:“我……算名人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是从1997年说起的,1996年,全国都在谈论你,当然是名人。”

    余纯顺很关切地问:“大家怎么谈论我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6月徒步穿越罗布泊,是英雄。”

    余纯顺又问:“现在呢?”

    我说:“人们一直没有忘记你啊,你几乎成了罗布泊的代名词。”

    我从余纯顺的眼光里,看到了某种慰藉。

    途中,白欣欣的房车出了点问题,陷在一个沟坎里,我们停下,帮他把房车推出来,耽搁了半个多钟头。

    继续行驶,北斗七星渐渐消隐在夜空中,天微微亮了。

    没有了航标,我们不能再走了,不然很可能绕圈圈。

    我选了个低洼处,把车停下来,招呼大家扎建营地。

    大家纷纷下车,开始搭帐篷了。

    我发现,除了孟小帅,大家对这个余纯顺都很冷淡,很戒备,他们各自忙活着,没有一个人过来跟他搭话。

    余纯顺只熟悉我这辆车上的人,他帮着季风和令狐山搭帐篷。

    5顶帐篷搭建起来之后,每个人吃了一包方便面,然后各自钻进帐篷休息。

    我和孟小帅一顶帐篷。吴珉笑嘻嘻地加入进来。

    孟小帅说:“余老师,你跟我们一起休息吧!”

    余纯顺看了看我,说:“你们人够多了,我去季风和令狐山的帐篷休息吧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好哇。”

    我很轻易就答应了。我万万没想到,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害死季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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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53:15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104章 变脸

事后,季风对我讲了她历险的经过——

    余纯顺提着他的旅行包,去了季风和令狐山的帐篷。

    余纯顺是我邀请进团队的新成员,季风作为我的助理,她对他很客气,很热情。

    大家奔走了一夜,又困又乏,进了帐篷之后,都钻进睡袋里睡觉了。营地很快就变得一片安静。

    他们三个人并没有睡。

    余纯顺似乎有很多问题要问,于是,季风和令狐山坐在睡袋上,跟他聊起来。

    余纯顺问季风:“你们不走了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迷路了,只能看着北斗星赶路。”(uu小说)

    余纯顺说:“哦……”

    然后,他从他的旅行包里拿出一本地图册,翻起来。

    季风说:“你认识路吗?”

    余纯顺摇摇头,说:“现在不能听我的。那个姓周的说了,我走错路了。”

    季风笑着说:“你的包里还有水吗?”

    他看了看季风,说:“有哇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给我一瓶呗。”

    余纯顺就从他的旅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,递给了季风。

    季风看了看,那是一瓶石家庄产的华龙矿泉水,日期上写着:1996年2月20日。她打开,浅浅地喝了一口,然后看了看令狐山,小声说:“17年了,它竟然没过期。神奇……”

    令狐山没有说什么,他一直静静地观察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旅行者。

    余纯顺看了一会儿地图,他站起来了,说:“我出去看看地形。”

    然后就出去了。

    帐篷里只剩下了季风和令狐山。

    季风把矿泉水递给了令狐山,说:“你尝尝呗,多好玩儿。”

    令狐山用手挡开了。

    季风说:“你怎么了?剑拔弩张的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在回想墓碑上的那个铜头像……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怎么了?”

    令狐山看了看季风,说:“你觉得这个人和那个铜头像长的一样吗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那是雕塑,又不是照片,不可能百分之百像的。你是不是怀疑他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你不该让他睡到这个帐篷里来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要是他有问题,让他睡到别人的帐篷里,别人一样有危险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总之,我跟你说过了,你小心点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为什么我要小心点?既然你不信任他,你也小心点。”

    门帘被掀开,余纯顺回来了。

    他敏感地看了看令狐山,又看了看季风,说:“你们在说什么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在说,要小心点。”

    他蹲下来,问:“小心谁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这个地方有另外的人,我们都要小心点。”

    余纯顺笑了,说:“你们睡吧,我保护你们。你们放心,我身体这么强壮,就算有人来袭击我们,我可以对付三四个。”

    他一边说一边把门帘的金属扣扣上了。季风注意到,他扣得很死。

    季风说:“不会有什么事的,你也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我不累,我看会儿书。”

    说完,他从旅行包里拿出一本很旧的书,坐在帐篷门口看起来。

    经过令狐山那么一说,季风也不太敢睡了。尤其这个陌生的旅行者根本没想睡觉,他一页页地翻书,眼神亮亮的,毫无倦意。

    令狐山也没有躺下来,就那么坐着。

    余纯顺看了看季风,又看了看令狐山:“你们怎么不睡啊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坐一会儿就好了,我不困。”

    余纯顺盯住了令狐山:“你睡一会儿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口气里带着命令的味道。

    令狐山很抵触地说:“我不睡。”

    余纯顺跟他对视了一会儿,终于继续翻书了。

    季风盯着他手中的书,突然说:“你看的是什么书?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旅行方面的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能给我看一眼吗?”

    余纯顺立即把书合上,递给了季风:“你看吧。”

    季风把那本书接过来,是一本《走天下》,旅游出版社出版。季风一直从事出版工作,她很敏锐地翻开了版权页,看这本书的出版日期。

    看着看着,她惊呆了——这本书的出版日期竟然是1998年9月!

    她不敢抬头,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翻书,她的心却好像掉进了黑暗的坟墓。

    余纯顺,死于1996年6月,他怎么可能带着一本1998年出版的书?

    她用余光感觉到,余纯顺正在看着她,似乎等着她把书还给他。

    季风不知道怎么办了,继续机械地翻着书。

    余纯顺说话了:“你喜欢这本书?”

    季风把目光从书上移开,看了看他,说: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你问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知道这本书是什么时候出版的吗?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在书店买的,没注意。”

    季风盯着他,说:“1998年。”

    余纯顺愣了一下,说:“是吗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白纸黑字,1998年9月。”

    余纯顺终于憋不住了,哈哈大笑起来,笑得季风毛骨悚然。不过,季风没有表现出她的惊慌,她故作镇定地看着他。

    余纯顺笑了一会儿,终于强迫自己止住了,然后说:“看来,出版社印错了。”

    印错了。

    有这么巧合的事吗?

    余纯顺接过那本书,仔细看了看,然后说:“走出罗布泊之后,我一定要让出版社给我调换一本,我对书很在意,很较真的。”

    季风观察着他,不说话。

    他又快速地翻了翻书:“我看看,页码有没有装错……”

    检查了一遍,没发现有什么问题,他把书放进了旅行包里,还在上面拍了拍。

    接着,他看着季风,突然说:“他们都睡着了吗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指谁?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你们的人啊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都累了,肯定都睡着了。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怪不得这么安静……”

    季风感觉这个人有问题了,她看了看令狐山,令狐山始终盯着余纯顺,并不看她。

    余纯顺又看了看季风,说:“我死的时候,你多大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10岁。你怎么……这么说话?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很清楚啊,你10岁的时候我就死了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真的死了?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是啊,我现在终于一清二楚了,我死的地方是东经90°18’44",北纬40°34’34",我本来应该朝右拐,朝西走,顶多走3公里,就可以到达我埋水和干粮的第一个宿营地。可是,我走过了湖心T字口,朝南偏东方向走了,在判断方向上产生了致命的失误……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那你现在……是什么?”

    余纯顺再次呵呵呵地笑起来:“要是你们挖开我的墓,会发现我在里面躺着,当然了,现在只剩下骨头了。那么,你说我是什么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想干什么啊!”

    余纯顺继续笑:“我在罗布泊等了你们17年,非常寂寞,你说我想干什么呢?”

    季风站起来,想跑出帐篷去。可是,门帘被扣上了,并且余纯顺就坐在帐篷门口,庞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。

   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阴冷,像个死人,他低低地说:“你别想出去了。也别想喊,只要你一叫,我会立即扭断你的脖子。”

    季风全身发软,好像都不会跑了。

    这时候,不知道哪个帐篷里有人出来了,余纯顺指了指季风,眼里射出狼一样的绿光,他在告诉她——不许轻举妄动。

    季风盼望听见我的声音,却不是我,是孟小帅,她咳嗽了一声,并没有来季风的帐篷,她好像打开车门取了个东西,然后又回到了帐篷里。

    季风急得都快哭了。

    她再次看了看令狐山,令狐山依然瞪着余纯顺,眼睛里似乎要喷火了。

    季风感觉自己在做梦,令狐山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!也没有任何举动!

    她要吓死了,一步步躲到了令狐山的旁边,死死抓住他的胳膊,晃了晃,提示他要反抗。

    余纯顺站起身,一步步走过来,他的身体无比高大,看上去令人窒息。

    令狐山说话了,声音在微微地抖:“你要害去害别人,不能动她。”

    余纯顺摇了摇头,说:“轮到她了,这是她的命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不会让你这么干的。”

    余纯顺停下脚步,蹲下来看了看令狐山:“小伙子,你在说什么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除非你杀了我。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噢,看来你爱上她了……”

    令狐山没说话。

    余纯顺说:“你只能跟她举行冥婚了,我给你们主持婚礼。到时候,给你戴上黑礼帽,穿着马褂长袍,胸前挂着大红花……”

    然后他又看了看季风,喜眉喜眼地说:“给你穿上黑衣黑裙,蒙上红盖头,也戴上一朵花,白花!不过,必须把你绑在木桩子上,不然你就立不起来,拜不了堂……”

    令狐山突然像豹子一样冲起来,撞向了余纯顺,余纯顺轰然倒地。

    他慢慢地爬起来,对季风说:“你喜欢的这个人不是人类,你知道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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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55:04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105章 异类之恋

季风愣愣地看着令狐山。

    令狐山对余纯顺说:“你走。”(uu小说)

    余纯顺说:“你不回头了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不。”

    余纯顺说:“既然你选择跟他们在一起了,我估计下个就轮到你了。”

    说完,他解开门帘的金属扣,出去了。

    季风担心他去别的帐篷,她追到门口望出去,余纯顺离开营地,朝远方奔去了。

    季风放下门帘,回过身来,看着令狐山问:“你是谁?”

    高大而英俊的令狐山竟然蹲下去,哭了,嘴里嘟囔道:“我回不去了……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不喜欢男人弱。”

    令狐山擦了一把眼泪,马上变得平静了。

    季风又问:“你就是他们的那个卧底?”

    令狐山点点头,把脑袋低下去。

    季风嘀咕了一句:“你怎么能藏得这么深……”然后眼圈慢慢湿了。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季风,我对你很抱歉。”

    说着,他走过来,想搂住季风的肩,被她轻轻推开了,她说:“他是谁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他不是余纯顺,他是我们的人。”

    季风问: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们是类人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是人类,你们是类人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其实就是你们说的古墓人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们和我们不一样吗?”

    令狐山摇摇头,说:“不一样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看外貌,你们跟我们一样就是人啊,哪里不一样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就像蛇跟蛇的区别吧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蛇跟蛇有什么区别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有的蛇有毒,有的蛇没毒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们是有毒的,还是没毒的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没毒的,你们是有毒的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也是有毒的?那你为什么要帮我?”

    令狐山看着季风,半天才说:“如果他来害死别的人,我不会管,但是我不会让他害你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是你在给他们传递信息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是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都是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那个警察的死跟我们没关系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那谁的死跟你有关系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老丁,马然而,鲁三国,还有浆汁儿……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鲁三国不是周老大开枪误杀的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他被他父亲迷惑了。”

    接着,令狐山说:“昨天晚上,我们逼着他的父亲把他杀了,然后我们把他的父亲也杀了。没想到,他竟然没死。后来,我在沙漠上找到了你们,才知道,他被什么东西复制了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是在罗布泊长大的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嗯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们吃什么喝什么?”

    令狐山没有正面回答:“你们都知道,60多年前,有一伙国民党军人打败了仗,逃进了罗布泊,你们叫他们‘沙民’,他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既然你们与世隔绝,为什么这么了解我们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们有电视。”

    这句话让季风毛骨悚然!

    他们有电视!

    她的大脑里出现了一个画面,一群类人潜伏在幽暗的地穴中,围着一台电视在看。一个小小的电视,哪怕是黑白的,那就是一扇窗户,他们透过这扇窗户,观察着人类的一举一动,每一个事件,每一个热点,每一个灾难,每一个发明……

    人类对此一无所知。

    就像一户人家,他们平静地生活着,天黑了,父亲在上网,母亲在洗碗,孩子在画画,祖父在看报,祖母在喂金鱼。母亲从厨房走出来,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对孩子说:好了宝贝,你该睡觉啦……

    他们并不知道,有双眼睛藏在窗外,日日夜夜地偷窥着他们的生活。

    电视开着,播报着地球上发生的各种奇闻怪事,却从来没有关于类人的新闻……

    季风说:“你们最早是从哪里来的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听祖辈说,我们跟你们一起从猿变成人,后来,我们发现人类非常可怕,所以,我们渐渐远离你们,藏起来了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怎么可怕了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你不看历史吗?从古至今,你们一直在杀杀杀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季风当时差点抽令狐山一个耳光:“谁在杀?我们来罗布泊只是旅行,没招惹任何人,是你们,不停地杀我们的人!”

    令狐山的表情变得不那么友好了,他盯着季风问:“如果你们人类社会发现了我们,我们活得了吗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别说你们和我们同祖同宗,就算是罗布泊的野骆驼吧,那是动物,国家也是重点保护的,怎么可能杀你们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这个地球上哪天没有战争?你们连自己人都杀,何况我们了!只要我们一暴露,早晚有一天会被你们赶尽杀绝……”

    季风不再辩白,继续问:“你们都藏在哪儿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原始森林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从古至今,我们为什么一直没发现你们的存在?不可能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其实,我们就是你们所说的野人,你们早有察觉的,古书上就有记载,比如战国时期的《山海经》,西汉时期的《尔雅》,南北朝时期的《述异记》,唐朝时期的《酉阳杂……》后面那个字读什么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学外语的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那些古书上说,我们长着人类的脸,长胳臂,身上有毛,脚趾朝后,走路奇快,披着头发,喜欢笑。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也写到了我们,说我们长得跟人一模一样,红脸膛,就像猴子一样长着毛,会说话。清代的《古今图书集成》上面还画了我们的图像,站在岩石上。

    你们在湖北神农架,浙江遂昌,河南中原地区,都发现过我们的踪迹。只是你们不确定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对那些古书这么了解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那是我们的踪迹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可是,古书上记载的,好像跟你们并不一样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们藏得很深,你们很多是猜测,免不了以讹传讹。”

    季风突然问:“你们吃人?”

    令狐山突然不说话了。

    季风的心里一片黑暗。

    她避开了这个话题:“你们怎么来到了罗布泊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你们人类越来越多,到了2050年,你们将达到96亿。原始森林也越来越少,我们只能逃到这里了。”

    季风有太多问题需要询问了,她说:“你们总共有多少人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具体不知道,我们很少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城市里有你们的人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肯定有,不过他们都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们有联络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们时刻了解你们的信息,但是我们之间几乎没有联系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那你们的领导者是谁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们跟人类不一样,我们自然群居,谁也不领导谁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怎么跟你的同伙传递信息呢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你们睡着之后,他们会来到我身边……”

    季风盯着令狐山:“他们怎么来?”

    令狐山眨巴了几下眼睛,说:“我们没有人类发达,但是,从自然生存的角度,我们比你们强大多了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是说,你们有特异功能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差不多是这个意思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能对我说说吗?”

    令狐山看了看季风,没有回答。

    季风说:“为什么不能说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不希望你害怕。我希望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类,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,静悄悄地过日子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出得去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保证,一定把你带出去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其他人呢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他们必须得死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为什么!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你们闯进了我们家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并不是第一拨穿越罗布泊的人啊!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是说,你们进入了我们古墓的家。如果你们出去了,把我们报告给外界,我们必然要被灭绝。”

    停了停,季风问:“彭加木和余纯顺是你们杀的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昨天,我手机上的日期是你调的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是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是临时决定离开那个湖的,你们的人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,化妆成余纯顺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这个节目早就准备好了。”

    接着,令狐山又说:“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,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,就像杀死周德东和他父亲一样……你怕吗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们认识才多少天?你突然告诉我,你不是人类,你以为我现在就能决定跟你的未来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噢……”

    季风又说:“你说你能把我带出去,你能找到出去的路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能!只要看着北斗星,肯定能到达库鲁克塔格山!”

    季风一下就看到了希望。

    令狐山犹豫了一下,又说:“只是……”

    季风的心缩紧了:“只是什么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担心有人把天空转变角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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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55:45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106章 地下来地下去

季风没有公开令狐山的秘密。

    她把我叫醒,在外面对我说出了一切。

    我很久都没有说话。

   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这个令狐山。

    但是我知道,事情很复杂,我不能意气用事。

    令狐山确实参与了谋杀浆汁儿,他该得到报应。但是,他爱季风,看起来季风也爱他,我必须考虑季风的感受。

    另外,他救了季风一命。

    而且,既然他投靠了我们,我们现在只能依靠他,躲开所谓类人的围剿,逃出罗布泊。

    那么,要不要对大家公开这件事呢?

    至少现在不合适。

    也许,大家会群情激奋,提议杀死他。一旦形成那种场面,我肯定罩不住他。

    我是个杂种,看来,那群类人不会放过我了。我的心突然坚硬起来,我什么都不怕了,妈了×,爱怎么着怎么着吧。

    活得好好的时候,突然提到死亡,我会很害怕。如今,我在罗布泊日日夜夜被死亡的恐怖笼罩,已经有点适应了,十二分疲惫,很想躺下来,一切由天,不挣扎了。

    但是,我希望尽可能地把其他人送出罗布泊。

    哪怕最后只离开一个。

    令狐山最后一句话,把我吓着了。

    我突然问季风说:“你跟他上床了吗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季风愣了一下,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。

    我说:“现在,我是你的亲人,你要坦白你俩的关系。”(uu小说)

    季风说:“我可以不回答吗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我懂了。你爱他吗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什么叫不知道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知道,我有很文艺的英雄情结,在我眼里,他不强大,只是个很关心我的男孩。”

    我想了想说:“我想跟你的男人聊聊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走吧。”

    正说着,我听到了孟小帅的叫嚷声。看来,吴珉又惹怒她了。

    我跑过去,对孟小帅说:“喊什么喊,大家都睡觉呢!”

    孟小帅就把声音压下来,对吴珉说:“你滚出去!”

    吴珉站起来,走到帐篷门口,笑嘻嘻地对我说:“周老大,你忙去吧,没事儿。”然后他压低声音说:“现在我们的爱情是创可贴时期,有点烦。”

    我没理他,退出来,然后和季风去了她的帐篷。

    令狐山见我进来了,有点紧张。

    我说:“季风都对我说了,首先,我恭喜你们恋爱了。然后……我想问个问题,可以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你说吧。”

    我说:“真的有人能转动天空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只能说,有这种可能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们的人?”

    令狐山摇了摇头:“肯定不是我们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是地心婴孩?”

    令狐山又摇了摇头:“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是来自宇宙深处的天外人?”

    令狐山继续摇头:“就算他们存在,也不可能改变天空的角度吧。我不确定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你为什么有这个担心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听我父亲说的,他小时候,罗布泊一年年都很寂静,直到他长到12岁,从来没见过一次人类出现。有一天,我的祖父祖母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,只有他一个人在家。那天半夜,他听见地面之上传来奇怪的声音,他爬起来,钻出古墓偷看,看到了七八辆汽车,从不远的地方轰隆隆地开了过去,当时他很害怕,再也不敢睡了。他记得,他父母是朝着北斗七星的方向离开的,天快亮的时候,他钻出古墓,抬头看星星,他发现,原来北斗七星在洞口的北边,现在竟然转到了洞口的南边!不是天旋了,就是地转了。接着,他就看见那七八辆车又轰隆隆地开回来了……”

    我真的要hold不住了。

    如果,有人像掰魔方一样,转动天空的角度,我们永远到不了库鲁克塔格山!

    我陡然想起了1949年的那个神秘事件——

    重庆飞往迪化(乌鲁木齐)的飞机,在鄯善上空失踪,1958年在罗布泊东部的盐壳上发现了它,机上人员全部死亡。令人不解的是,飞机本来是飞向西北的,为什么突然改变航线飞向了正南?没人知晓。

    看来,天空真的会转动。

    我说:“令狐山,目前最重要的,是我们的人都要活下去。你们的人天天来杀我们,一天杀好几个,我们挺不到离开罗布泊,就已经死光了!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你以为我可以阻止他们吗?下一个他们可能就会来杀我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至少告诉我们,他们到底有什么特殊能力?”

    不知道为什么,这件事似乎是令狐山,或者说是他们这个种类的忌讳,令狐山不说话了。

    我说:“你只告诉我,他们每次都是怎么来的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他们会钻地。”

    我打个了个哆嗦,不自觉地看了看脚下。

    我说:“不借助工具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两只手,就像老鼠那样,速度非常快。”

    季风突然说:“你会吗?”

    令狐山愣了愣:“我当然会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那你钻个给我看看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永远不会让你看到那一幕的,我只想让你把我当成跟你一样的人类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他们现在有没有可能……在我们的地下藏着?”

    令狐山摇摇头,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   我忽然想起了我写的一个小说,叫《所有人都在撒谎》——

    有个小孩,跟着爸爸去商场买水枪,中间,爸爸去了趟厕所,出来之后,带着他去了郊外。

    这个小孩在草地上玩着玩着,突然想到一个问题,爸爸脸上的黑痣怎么不见了?

    他回头看看,“爸爸”正在不远处,笑吟吟地看着他。

    他忽然意识到,刚才爸爸去厕所的时候,他被另一个假冒的爸爸带走了。

    于是,这个小孩撒腿就跑。

    那个“爸爸”大声呼喊他,他不听,一直朝前跑。

    那个“爸爸”终于没声了,这个小孩回头看去,他趴在了地上,像游泳一样,朝他追过来!

    他的姿势是自由泳,双臂轮番朝后拨着土。他的胳膊比挖土机还有力,打进土里,挖出一条深沟,从身后扬出来,另一只胳膊又从前面打进土里……土和草叶翻飞。

    他的脑袋在地面上朝上一拱一拱,好像在换气。

    他的一双脚面击打着地面。

    他的速度快极了,转眼就逼近了……

    在故事结尾,我告诉读者,那个人其实就是我。

    我追那个小孩的时候,趴在地上,两条胳膊轮番朝后拨着土。

    土地就是我的轻飘飘的水。

    就像鱼是水里的动物一样,我是土里的动物。

    我半个身子在地下半个身子在地上,飞快前行。

    那个小孩的速度相对我就像一只蜗牛,而我像一条水蛇,我迅速逼近了他那双奔跑的小脚……

    进入罗布泊之前,我体检的时候,大夫告诉我,我的心律是每分钟600次,跟老鼠一样。

    难道我真是土里的动物?

    难道,我写的小说都要在罗布泊一一兑现?

    既然那群古墓人会钻地,那么,他们随时都可能出现在人少的帐篷内,杀我们的人。从现在起,就算是白天,我们也得集体睡大帐篷了,而且一定要有人放哨。

    我说:“令狐山,不管怎么说,我都要谢谢你。拜托你一件事,保护好季风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会的。”

    说着,他拿出了一张纸,递给了我,上面写着两个字:人类。

    令狐山说:“你反过来看。”

    我把这张纸反过来,对着外面的太阳,看到了“类人”两个字。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们一个是正面一个是背面。”

    营地5顶帐篷,白欣欣和蒋梦溪在房车上。我和孟小帅、吴珉一顶帐篷,季风和令狐山一顶帐篷,黄夕和郭美一顶帐篷,周志丹和布布一顶帐篷,魏早、帕万、章回和四眼一顶帐篷。

    现在,我才知道,那个很可能通往地心的湖,给我们提供了相对凉爽的气候,离开它,我再次领略到罗布泊的酷热。

    帐篷里闷热,太阳下酷热。

   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盐壳,都翻翘着,呈现出令人绝望的灰褐色。

    烈日就像一团火球,魏早只穿了一条军用大裤衩,正在逗四眼,四眼趴在汽车阴凉里,吐着舌头,急促地喘息着。

    布布在准备给大家发水,她很细心,把一瓶瓶水打开,往里加进少量碘盐。在罗布泊,光喝水还不行,必须加入碘盐,才能及时补充随着汗水流失的大量钾盐,不然,身体会像棉花一样绵软,没有一点气力。

    黄夕又给郭美吹口琴了,他终于换了歌,吹得很不熟练,听不清那是什么曲子。

    最享福的是白欣欣和蒋梦溪,他们躲在房车里,放着什么传奇的音乐,节奏感极强,令人忍不住想扭秧歌。

    我走过去敲了敲房车的门,白欣欣把音乐关了,打开车门,居高临下地问我:“什么事?”

    我说:“大家到你家开个小会,方便吗?”

    白欣欣想了想,说:“来吧。”

    然后,我走到每个帐篷前,招呼他们去房车。

    最后,我走进了帕万的帐篷。他在睡袋上坐着,面前立着一瓶水,不知道谁给他送的,好像是供品。他依然面无表情。

    我试探地说:“帕万,大家都去房车上了,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?你去吗?”

    他不说话。

    我说:“如果你知道我们有什么危险,还希望你提前告诉我们一声……”

    他看都不看我。

    我说:“那我去了。”

    我正要离开的时候,他突然说话了,我猛地停住了脚步,回头看他:“你说什么?”

    他看着正前方,非常清楚地说:“后天是我的死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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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56:44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107章 我会钻地吗?

后天,就该轮到帕万死了?

    我再问帕万,他怎么都不言声了。

    我觉得最可怜的人就是帕万了。

    某种力量通过一个人的嘴,说出了他自己的死期,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吗?

    我牢牢记住了这个日子——后天,应该是5月7日。

    房车没熄火,白欣欣一直开着空调,很凉爽。这样是浪费大家的汽油,不过,没有人说什么。

    除了帕万,大家都来了,总共13个人,显得有点挤。

    蒋梦溪穿得整整齐齐,很懂事地坐在角落里,静静地看着我。

    我看了看那台电视机,问白欣欣:“它没再自己打开过吧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白欣欣摇摇头:“要是它再闹鬼,我就把它砸了。”(uu小说)

    周志丹问:“那个余纯顺呢?”

    我说:“他不是余纯顺,被令狐山识破了,然后跑掉了。”

    布布长舒一口气,说:“我就觉得不可能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孟小帅有点失望:“他不是余纯顺啊!那他是谁?”

    我说:“古墓人。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他来干什么?”

    我说:“他是来杀季风的。”

    大家赶紧转头看了看季风。

    我说:“多亏了令狐山。现在我知道了,他们会钻洞。”

    周志丹说话了:“你从哪儿得到的信息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不相信我吗?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我就是感觉太玄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确实很玄。我们最早发现营地有鞋印,找不到从哪来的,也看不出从哪离开的,现在才知道,他们是从地下钻出来的……”

    白欣欣说:“妈的,要是我们有个生命探测仪就好了。带着条狗,一点用都没有,还不如杀了吃肉了。”

    他的话让很多人都很震惊,纷纷看他。

    他就不说话了。

    我说:“从今天起,我们最好集中在两个帐篷里休息。”

    章回说:“周老大,白天你们休息,我放哨。晚上赶路的时候,我在车上睡觉。”

    我说:“轮流吧。”

    章回说:“不需要。”

    白欣欣说:“看来,房车最安全了。”然后他看了看孟小帅,说:“小帅,要不你回房车吧。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不稀罕。”

    我说:“白欣欣,其实你该把房车让出来,让5个女同胞住进来。”

    白欣欣说:“对不起,我没那么高尚。”

    我不想强求他,继续说:“我们6个人一顶帐篷,组合一下吧。”

    大家简单商量了一下,最后,我、孟小帅、吴珉、黄夕、郭美、章回一顶帐篷,周志丹、布布、魏早、帕万、季风、令狐山一顶帐篷。每顶帐篷俩女的。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我们这个帐篷,我放哨吧,反正我不开车。”

    我朝他点点头。

   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,大家下去准备午餐。

    我没提天空可能会转动的事儿,那是大家最后的希望了。

    离开房车之后,我拿着一个工兵铲,走到了我的帐篷背后,慢慢朝前走。遍地的盐壳又开始噼里啪啦响着,令人烦躁不安。

    此时的罗布泊,温度绝对在40°之上,我走出几十米已经汗流浃背了。

    我停下来,用工兵铲挖了挖,盐壳下边是一尺多厚的青灰色土层,土层下是洁白的盐块。如此坚硬,他们怎么可能钻来钻去呢?

    我蹲下来,趴在地上听了听,又回头看了看,帐篷挡着,营地的人看不见我。我鼓起勇气,放下工兵铲,笨拙地趴在了地上,两只手像老鼠一样,开始使劲挠土——我想试试,我会不会钻地。盐壳太硬了,我的十根手指疼得厉害,只挠出了一些印痕……

    突然,有人在背后哈哈大笑,我回过头去,看见孟小帅站在帐篷那儿,笑得捂住了肚子。

    我很狼狈地站起来,拍打拍打身上的土,拎起工兵铲,朝她走过去。

    她问:“周大作家,您在干什么啊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只是想试一试……”

    她又一次哈哈大笑:“试什么?”

    我说:“别笑那么大声!我想试试我会不会钻地……”

    她接着笑,笑得坐在了地上。

    我说:“不许跟别人说啊。”

    她伸出手,说:“那你把我拽起来。”

    我就把她拽起来了,她突然搂住我,亲起来。

    我一阵昏眩。

    我感觉到了她胸部的丰盈。女人真美好,出的汗都是带香味的……

    几分钟之后,我推开了她,尴尬地说:“吴珉……”

    她说:“他关我什么事!”

    接着,她顺着我的眼光回头看了看,吴珉从帐篷旁边露出半个身子,正朝我们看过来。

    她理都没理他,再次抱住了我,亲起来。

    我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着,眼睛看着吴珉。

    他的眼睛里射出一种奇怪的光,慢慢地移动身子,不见了。

    孟小帅再次松开我,回头看了看,然后不屑地说:“不给他动真格的,他会一直纠缠我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拿我当工具?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嘿嘿,对不起了周老大,只用一次。不过,你刚才那个动作太可爱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下次要给钱的。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给什么钱?”

    我说:“白用吗?”

    孟小帅笑了:“多少呢?”

    我说:“200。”

    孟小帅再次哈哈大笑起来:“你把自己当郭美了?”

    我赶紧说:“别让她听见!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听见怎么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说真的,下次你要付钱了,我保证提供更贴心的服务,还赠送神秘小礼物。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真的?”

    我岔开了话题:“你太单纯了。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
    我说:“如果,我发现你一个人躲开大家,在地上抓挠,我不会笑的。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那么滑稽,我笑怎么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首先会怀疑,你是他们的人。然后,我会不动声色地观察你。”

    孟小帅的表情严肃起来:“老实说,团队这些人,我最信任你。”

    我一下有点感动。

    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中,信任多么可贵!

    我说:“好了,下次我不要钱了。”

    回到帐篷里,我忽然想到,孟小帅突然搂住我的时候,并不知道吴珉会出现,她为什么亲我?

    中午,大家吃了点东西,然后都回到了帐篷里。

    我去把季风叫了出来。

    我带着她走到了帐篷背后,说:“你自己小心点儿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放心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不放心。”

    说着,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七七式手枪,递给她:“拿着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不知道令狐山会不会有变故,你拿着它,要命的时候可以自救。”

    她就把手枪接了过去。

    我教了她如何射击,然后叮嘱她:“只有两发子弹,如果对方离你太远,不要轻易开枪,万一打不中就浪费了一发子弹。也不要很近地指着对方,防止被人打掉。”

    她点了点头,把枪别在了背后。

    我说:“你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   季风看了看我,说:“你也注意安全。”

    我回到了帐篷。

    吴珉正帮孟小帅铺睡袋,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他把孟小帅的睡袋移到了远离窗户的地方。

    孟小帅说:“周老大,你睡在我旁边吧。”

    吴珉立即把我的睡袋移到了孟小帅的旁边,诚恳地说:“周老大,这个地方不那么热。”

    他把自己的睡袋铺在了孟小帅的另一边。

    大家在睡袋上躺下来,休息。帐篷里闷热,没人睡得着,大家是在等天黑。

    吴珉说:“郭美,真的有人追杀你?”

    郭美说:“要是没人追杀我,你给我1000万我都不来这种鬼地方。”

    吴珉说:“你身价多少啊?”

    郭美说:“你不知道吗?”

    吴珉说:“我想,应该不会低于5万。”

    郭美冷笑道:“那是我一个包的钱!”

    吴珉说:“他为什么要杀你呢?”

    郭美说:“你们男人下面硬的时候心就软,下面软的时候心就硬。”

    孟小帅一下笑出来:“妹子,我挺你这句话!”

    傍晚,天终于不那么热浪逼人了,大家开始吃晚饭,每人一包方便面。季风给我带来了一捆大葱,她知道我巨爱吃,对于我这个东北人来说,太给力了,但是晚上开车,车上有她和令狐山,我忍着馋,没吃。

    天黑之后,北斗七星在天上渐渐显现,大家各自上车,出发。

    自从看到余纯顺的墓碑之后,荒漠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路,那甚至不能称为路,只是一些辙印而已。走着走着,它经常就消失了。

    我们的速度太慢了,很多地段甚至赶不上步行,经常有车辆陷住或者卡住。

    到了夜里,我的心里似乎踏实了很多。大家都在车上,我嘱咐过,每辆车都把车门锁了,那群古墓人就算他们再恐怖,也不可能从汽车底盘钻进驾驶室吧?

    还有,季风在我身边。

    我只有看着她,才会真正的放心。

    娇小的她太坚强了,坚强得让我心疼。

    走到半夜的时候,出现了两个情况:

    第一,天阴了,北斗七星不见了。

    第二,前面出现了一片黑糊糊的东西,我吓了一跳,那片东西高出了地平线,难道我们真正来到了丧胆坡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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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09:57:24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108章 废弃的老营房

我把车慢慢开近那片黑糊糊的东西,终于看清了,那是很多平房!有的是石头垒的,有的是干打垒,足足有成百上千间!很显然,它们被废弃了,很多房子的屋顶都不见了,所有门窗都被挖走了,车灯照在残垣断壁上,很亮,门和窗都黑洞洞的,看上去很瘆人……

    没有北斗七星,只要朝前走,就有可能绕圈子。

    我把车停下来,

    房屋都是坐北朝南的,至少有一点可以放心,我们一直在朝北方行驶。

    我拿起手电筒下车查看。

    季风紧紧跟着我,令狐山跟在她身后。

    后面又有几个人跟过来。

    我怀疑这里是孔雀河的老开屏,这些是当年军队核试验之后废弃的营房。老开屏,取孔雀开屏之意,跟元宝庄(原爆庄)一样,为了纪念1964年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。

    果然,我在一排平房的墙面上,看到了几个已经斑驳的标语:为人民服务。这个地方应该离当年余纯顺去往的前进桥不远了。

    风很大,空荡荡的平房里传出一些古怪的声音,似乎有纸张“啪嗒啪嗒”响。

    我不由想起了空无一人的封门村。

    在沁阳市与晋城市山河镇交界处的一座无名深山内,有个“封门村”,封门绝户之意,即男人娶不得媳妇、女人生不得孩子,到了1982年的时候全村迁移,留下一座完整的村庄,却不见一个人,极为阴森。

    中国人忌讳鬼,灵魂,脏东西,邪物等等,遇到棺材、纸钱、寿衣都要远远躲避。活人和死人也划清界线。封门村不同,他们“人死不出村”,人死之后不能埋在村外,就在家附近找一块地方埋葬。因此,该村所在的山谷被称为幽灵谷,“沟沟有遗骨、弯弯有阴魂”。而且,死人都是戴着面具下葬。中国人死后讲究耳清目明,不遮挡异物,为什么封门村要将尸体戴着面具下葬呢?有人认为,因为人鬼同村而居,为了镇住阴魂,才给死尸戴上面具。

    该村有上百间明清年代建筑风格的房屋,坐落于深山老林之中,有人数过,总共39栋,200多间。在中国传统风水学中,房屋一般为南北朝向,封门村却不同,都是逆风水而建,要么是东西朝向、要么斜向朝向,毫不顾忌风水格局,门窗相对,也不忌讳穿堂煞。全村只有一间是南北朝向的房屋。加上村道七拐八绕,整体看起来就像迷宫。有人说,那是为了让游魂无法走出村。

    再说封门村的崇拜。该村有个庙,供奉的不是佛也不是神,而是两个诡异的偶,一对身着明代官服的男女雕像。有学者推断这对偶有两种可能,一种可能为比较显赫的祖先,但祖先多是以牌位的形式供奉在某一大家宗族的祠堂里,而并非庙宇里供全村人膜拜。于是有了另外一种可能,这一对像,不是人像,而是鬼像,也就是说——封门村拜的可能是鬼。

    其实,封门村原名风门村。从阴阳学说来看,古人认为,东南90度的整个方位是最吉祥的区域,被称为“风门”。

    该村那座唯一南北朝向的房屋内,摆着一把太师椅,虽然房屋已经废弃,但那把太师椅永远一尘不染,怪的是,凡是坐过太师椅的人都死于意外……

    很多人去探险,有一队驴友穿越封门村的时候,所有队员都丢了东西,连背包和帐篷都神奇地不见了。

    有一队驴友夜宿封门村的河谷,一个体弱女队友在篝火旁突然休克,接着就开始大哭不止,胡言乱语。

    有一队驴友也是夜宿封门村一带,子夜时分起了大雾,村里某间空屋里传出奇怪的喊声:“张杰……张杰……”

    某电视台去拍摄节目,他们的对讲机在封门村30米以上竟然无信号。

    还有一个更瘆人的,说1963年,三个来自郑州的人去封门村写生,正赶上前几天办过葬礼,一家三口暴毙,按照当地习俗,在出殡的路上,将死者生前睡的枕头扔在路中央,被三个写生的人踢到了沟里,正巧晚上他们被安排睡在了那个丧户家,于是,半夜的时候,他们每个人都在枕边发现了一张脸……

    以上都是传闻,不可信。

    但是,现在我却真的闯进了一片废弃几十年的老营房。

    我小声对季风说:“你跟我这么紧干什么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担心有危险。”(uu小说)

    我说:“那你应该留在车上啊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担心你有危险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能保护我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我有枪。”

    我看了看她,果然,她的手藏在了背后的衣服下。

    我踩着散乱的砖石,跨进了一扇没有窗户的窗口。这个房间的门被沙土堵住了,而窗户只有一尺多高,我跳下去,里面却有1米多深,差点崴了我的脚。

    季风和令狐山没有跳进来,他们站在窗口朝里看。

    我举着手电筒四下照了照,竟然看到了一个吊瓶支架,斜立在墙壁上,地上有很多碎玻璃,只有一个完整的瓶子,类似那种葡萄糖的瓶子,脏兮兮的,躺在地上,里面灌进了一些沙子。看来,这个地方过去是个规模很大的医院。

    谁在这里点过吊瓶?

    他得了什么病?

    那一切,发生在我出生之前。当年的护士,现在应该70多岁了,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……

    孟小帅跑过来,说:“这是什么地方啊!”

    她的口气竟然很新奇。

    我说:“军队的老营房。”

    孟小帅掏出手机,对季风说:“来,给我拍个照!”

    季风说:“要是拍不到你的人怎么办?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它会自动闪光的!”

    季风没有再说什么,接过了她的手机。

    孟小帅站在“为人民服务”那个标语前,摆了个很漂亮的姿势,季风“啪啦啪啦”给她拍了三四张。孟小帅跑过去,接过手机看起来。

    我等待她尖叫。

    她没有尖叫。

    我从里面爬出来,季风走到我身边,小声说:“周老大,我们赶紧离开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为什么?”

    她小声说:“我看到了一个东西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什么东西?”

    她又小声说:“好像是个人影。”

    孟小帅一步就跳到了我旁边:“季风!你吓我!”

    季风回头看了看令狐山,问:“你没看见?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没看见啊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奇怪了。我给小帅拍照的时候,她背后真的出现了一个人影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花眼了吧!”

    然后,我对孟小帅说:“你把手机给我。”

    孟小帅就把手机递给了我,我打开那几张照片,放大看了看,脑袋“轰隆”一声就大了,第三张照片,孟小帅背后的窗户内,果然有一抹黑糊糊的影子,很像是个人!

    我说:“你把枪给我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要干什么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过去看看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没必要,我们走!”

    我说:“天阴得这么厉害,我们不能走!”

    她就从背后抽出了那把枪,递给了我。

    我说:“说不定,那个失踪几十年的彭加木就躲在这片营房里……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如果你找到了这个人,不管他说他是谁,你都不能信任他。”

    我问令狐山:“你们的人你都认识吗?”

    令狐山摇摇头。

    我又问:“那你能辨别出是不是你们的人吗?”

    令狐山肯定地点点头。

    我说:“你跟我去找找,找到人的话,如果你叫我周德东,就说明他是你们的人。如果你叫我周老大,我就知道他不是你们的人。如果你拿不准,那你就别说话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明白了。”

    接着,他犹豫了一下,小声说:“如果这个人是我爸或者是我妈,我拜托你不要开枪,放他们一条命。”

    我说:“看情况。”

    接着,我对季风说:“你和孟小帅回车上去,跟大家说说情况,别让任何人过来。”

    季风就带着孟小帅退回去了。

    我带着令狐山,慢慢接近了那个没有窗户的窗口,那个人影就隐没在这个空房子里。

    我从窗台朝里照了照,没看见有人,不过,这间房子的后墙倒了,有个挺大的豁口,如果刚才有人,肯定从那里离开了。

    我跳进去,从那个豁口走了出去。

    那么多房子,那么多黑洞洞的窗户,黑灯瞎火,很难找到一个人。

    地上散落着一堆堆砖石瓦块,一根根烧焦的房檩子,很难走。我东照照,西照照,在几个空房子里看到了机油的痕迹,还有一些脏兮兮的机器部件,这里应该是汽车连吧。

    我发现,这里的营房绵延不绝,跟一个小城市差不多。我不可能找到那个人的。

    我还看到了一个长条形的坚硬平地,铺着碎石,那应该是个简易机场。我甚至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工事,入口处都坍塌了,丢着一些垃圾,里面黑糊糊的,吹出冷风……

    我带着令狐山一步步后退了。

    这片空房子就像迷宫,我担心我走不出去。

    我们穿过房子之间的通道,朝着车灯返回。

    走着走着,我闻到了一股类似于烤苞米的味道!有人!

    我抓紧枪,顺着这阵人间烟火的味道,慢慢朝前走,最后停在了一排房子前。这排房子残留着屋顶,门板也在,半开着。

    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烧焦的味道。

    我小心地打开门板,“吱呀”一声,然后我用手电筒朝里照去,一个人蹲在地上,正在从灰烬中翻找着什么。他猛地回过头来——竟然是令狐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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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10:00:17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109章 两个令狐山

我打开门板之前,做过很多设想——

    也许,我会看到彭加木。我在网上见过这位科学家的黑白照片,眉清目秀,戴着眼镜,偏分头,中山装。

    我不担心遇到彭加木,要么他是真的,要么他是假的。如果他是真的,那么我就解开了埋藏了33年的悬案。如果他是假的,令狐山会提示我,我把他就地解决,就当为浆汁儿报仇了。

    我看到的也可能是浆汁儿。说不定她没有死,我们把她埋葬之后,那群古墓人又从地下把她搬运走了,她聪明机智,逃了出来……

    我看到的还可能是那个冒充郑太原的人……

    我万万没想到,我竟然看到了另一个令狐山。

    我的脑袋里响了一声炸雷,赶紧恢复理性,分析这个令狐山是怎么回事。

    他是复制人?

    古墓里的那群人也知道湖底的秘密?他们派卧底之前,先把他复制了?

    我在兰城东郊一个安静的别墅里写作,有病去医院,出书找出版社,物价在上涨,城管和小贩的矛盾此起彼伏——这些是那个世界的逻辑。

    现在,我必须适应这个世界的逻辑。

    他们穿的衣服都一模一样,都是黑T恤,深蓝色牛仔裤。黑色运动鞋,都脏得一塌糊涂,就像从垃圾场里捡来的。

    我慢慢回头看了看令狐山,他也瞪大了眼睛。

    我把手电筒照在墙上,对那个营房里的令狐山说话了:“你是谁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他说:“你们是谁啊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们是来旅游的。”(uu小说)

    他很不信任地看了看令狐山:“他……他是怎么回事?”

    我说:“这得问你们俩。”

    营房里的令狐山死死盯着令狐山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   令狐山低低地叫了我一声:“周德东。”

    我看了看他。

    他在暗示我,这个营房里的令狐山是他们的人。

    我没动。

    他又叫了我一声:“周德东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我说:“干什么?”

    他说:“杀了他!”

    营房里的令狐山差点跳起来:“为什么杀了我?”

    我没有举枪,我说:“不。我不确定你和他谁是真的,谁是复制的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还用怀疑吗?我一直跟着你啊!”

    营房里的令狐山突然笑了,在我惊讶的瞬间,他准确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:突然把我的手电筒夺过去,关掉,然后扔掉手电筒,在黑暗中和令狐山厮打到一起。

    我懵了,弯腰摸了半天才摸到手电筒,打开,两个令狐山都停手了,然后愣愣地看着我。

    完了。

    我举起枪,不说话,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俩。

    这时候,我希望他们当中有人说话,我会通过他们说的话,判断谁是刚才跟着我的那个。

    终于一个说话了:“周德东,快开枪!他关掉手电筒,就是为了把水搅浑!”

    另一个愣愣地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我,哀求道:“刚才是他关掉手电筒的!别信他啊!”

    我晕头转向了。

    我继续听他俩说。

    其中一个突然说:“我爱季风!”

    另一个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:“你他妈别提她的名字!”

    被打的那个令狐山愤怒了,又打了对方一拳,两个人再次撕扯到一起。

    我吼了一声:“都住手!”

    两个人这才不再厮打。

    我说:“我不想杀人。刚才那个令狐山,你留在这个地方。跟着我的那个令狐山,你跟我离开。你们是两条生命,各活各的吧,从此互不干涉。”

    然后,我一步步退到了门口。

    两个令狐山都跟着我走过来。

    我又绝望了。

    我不可能给季风带回两个令狐山去。我也不可能把一个复制的令狐山带回我们的团队。

    我说:“你们都站住。”

    两个人就站住了,眼神都表现出对另一个自己的厌恶和仇恨。

    我说:“那个假冒的,我给过你机会了。”

    我接着说:“刚才,你们其中的一个人跟着我,看到了什么?”

    其中一个说:“飞机场。”

    另一个说:“我们在一个工事的入口停过。”

    我想了想,继续说:“刚才谁给孟小帅拍了照片?”

    其中一个说:“季风。”

    另一个瞪了他一眼,说:“是季风拍的。”

    我盯着第二个回答的这个令狐山,说:“现在,你一个人回答我——刚才我们定了个暗号,如果在营房里发现了人,你确定他不是你们的人,你叫我什么?”

   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。

    另一个令狐山紧紧盯着他。

    终于,他说话了:“我可以到你耳边说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就这么说。”

    他突然朝我冲过来,我开枪了,我太惊慌了,没有射中他,他撞翻了我,然后撒腿就跑。等我爬起来的时候,他已经消失在了外面的黑暗中。

    令狐山捡起掉落的手电筒,问我:“你没事吧?”

    我说:“没事儿。”

    他说:“现在相信我了吧?”

    我说:“肯定的。”

    说着,我举着枪,走出门四下看了看,一片黑咕隆咚。

    我说:“赶快回到车上去,防止他去找季风。”

    令狐山立刻加快了脚步,一边走一边说:“这事儿太恶心了!”

    我说:“要是罗布泊上出现了成千上万的你,那才叫恶心。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可是,我走了,他还在,怎么办啊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就当他和你是双胞胎吧。”

    我们回到车上,季风正在车下等,郭美和章回正跟她说话。看到了我们,季风跑过来,郭美和章回也跟过来。

    季风说:“刚才你开枪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开枪了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们遇到什么人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们看到了另一个令狐山。”

    季风大惊失色,看了看令狐山,马上有些警惕。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季风,别担心,我不是他。”

    郭美说:“怎么可能!”

    我对郭美说:“我就被复制过。”

    郭美问:“在那个湖里?”接着,她突然说:“太牛逼了!能不能把我复制一下呢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想被复制?”

    郭美说:“那样的话,出去之后,他们就不容易杀掉我了啊!”

    我忽然感觉这孩子挺可怜的。我说:“不用怕,我是做媒体出身,等出去之后,我会帮你呼吁媒体,给你主持公道。”

    郭美说:“不顶事儿!媒体神马的弱爆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那就剩一个办法了。”

    郭美说:“什么办法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们东北人的办法,我帮你去找他,直接把他老二剪掉。”

    郭美瞪大眼睛:“哇哦,大哥你这么有脾气啊!我喜欢你!”

    这时候,天上的乌云散开了,神圣的北斗七星再次出现了。

    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,

    此地不可久留,我们上车了。

    我依然走在最前头。朝前驶过了一个多钟头,才离开那片诡异的老营房。

    那条不叫路的路再次消失,遍地坚硬的盐壳高低起伏,越野车左右摇晃。

    季风又说:“周老大,我开吧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不行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看你一直不说话,很累的样子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不累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那你就是在担心什么。”

    我说:“没什么好担心的。”

    季风太了解我了,我担心的东西很多很多。

    我担心遇到另一个我,或者另一个团队里的某个人。

    我担心闯进丧胆坡,大家开始癫狂,互相厮杀。真到了那个时候,季风最吃亏了,我估计她连郭美都打不过。说不定,她还会死在我的手里,最后,我会死在谁手里?

    我担心现在北斗七星阴险地转到了南方。

    我担心我手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了……

    东方微微亮了,亮光出现在副驾那个方向。看来,我们依然在朝着北方。

    北斗七星不见了。

    我把车停下来。车也太累了,熄火之后,发动机一直“哔哔啵啵”地响。这一夜,估计我们只走了十几公里。

    其他几辆车也停下来,大家下了车,有人伸懒腰,有人原地活动四肢。

    我下车看了看,远处有个沙坡,挺缓的,那不会是丧胆坡吧?

    沙坡过去,有很多零星分布的土台。

    可是,我不敢继续行驶,没有北斗七星,我们很可能回到那片废弃的营房。

    周志丹走过来:“就在这儿扎营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就在这儿。”

    周志丹朝远处看了看,说:“哎,周先生,你看那些土台,会不会是那个‘棋盘’?”

    我说:“四周的地形不像。”

    然后,我对季风说:“你带大家搭帐篷,弄吃的,我和周志丹去前面看看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别走出太远。”

    我悄悄把枪塞给了季风。令狐山在旁边看在眼里。

    她小声说:“你为什么不拿着?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要保护好自己。”

    她说:“令狐山跟我在一起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
    我说:“假如你再看到一个令狐山呢?”

    季风就不再推脱。

    我从车上拿出两瓶水,递给周志丹一瓶,自己拿了一瓶,朝那个沙坡走过去了。

    我没有多想,在我心里,周志丹就是个投资影视的商人,一个很客气的台湾人,一个从南美洲赶到新疆的旅行者。

    我根本没想到,远离营地之后,我和他竟然发生了殊死搏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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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5-31 10:01:00 |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: 阿联酋
第110章 集体中邪

当时,周志丹走在我旁边,我俩一起朝前走,胳膊擦着胳膊。

    他说:“我一直对那个‘棋盘’念念不忘,我总觉得,只要找到它,下赢了那盘棋,我们的GPS立刻就会恢复工作。”(uu小说)

    我说:“我们没时间找它了,照这么走下去,我们需要20天才能走出去,我们的食物和水只够20天的。”

    周志丹的表情一下变得严峻起来。

    就算没人躲在暗处害我们,我们也面临三种致命危险——

    第一,生病。我们没有医生,只要哪个人得了急症,或者受了重伤,必死。

    第二,给养。只要超过20天,我们全部得渴死饿死。

    第三,酷热。如果我们到了6月份还出不去,肯定会被沙漠晒成肉干。

    半个钟头之后,我们来到了那个沙坡前。

    沙坡并不长,下面是个干枯的河道,河道的盐壳下是厚厚的软土,走在上面,双脚陷进去半尺深。

    那个沙坡其实是河岸。我和周志丹爬过去,走向那些土台。

    周志丹说:“你在营房那儿开枪了[文字版来源uu小说]?”

    我说:“开枪了。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发生什么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我看见了另一个令狐山。”

    周志丹一愣。

    我说:“罗布泊有一种神秘的装置,能够把人复制。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刚才那个令狐山是他本人?”

    我说:“是他本人。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你确定吗?”

    我说:“当然,不然我也不会把他带回团队。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如果,最初来到我们团队的令狐山就是复制的呢?”

    我也愣了一下,想了想才说:“别管他是本人还是复制的了,反正现在我们只认他就对了。”

    周志丹笑了。

    我以为他在笑我的态度不负责任。

    可是接下来我发现事情不对了,他一直笑,一直笑,而且越笑越厉害,最后已经是仰天大笑了。

    周志丹从来都很绅士,很严谨,这不像他!

    我停下来,说:“周志丹,有这么好笑吗?”

    他强忍着自己,笑眉笑眼地看着我,说:“你说我是复制的吗?”

    我伸手掏口袋,他一下就盯住了我的手。

    我的枪给季风了。

    我说:“你在说什么[uu小说首发]!”

    周志丹把眼睛慢慢从我的口袋处移上来,看着我的脸,他的眼神有点涣散:“我是认真的,你知道我是复制的吗?”

    他的话改了,这次他是问我——知不知道!

    我后退了一步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    周志丹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:“鲁三国死前,周志丹去了趟厕所,被一个水怪直接拖进湖里,活活淹死了,然后我被送上来……”

    我身体变得轻飘飘的,好像随时都要瘫软在沙地上,我说:“我开枪打死鲁三国之后,你很生气,那时候你就不是周志丹了?”

    他点点头:“那时候已经调包了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现在想怎么样?”

    他朝营地方向看了看,说:“我不想干什么啊。”同时,却慢慢朝我靠近过来。

    我后退:“你到底要干什么!”

    他依然看着营地的方向,依然在朝我靠近:“我真的不想干什么啊。”

    他离我已经只有三四步了。河道里太软,跟沼泽差不多,我知道我跑不掉的,他肯定会追上我,把我按在河道里,营地里的人更看不见了,然后咬断我的脖子……

    他还在看着营地方向,慢慢朝我靠近:“你不要多心,我能干什么啊……”

    我发疯地朝他冲过去。

    他没我想的那么厉害,竟然被我撞翻在沙土上。

    我把他压在身下,感觉他的大肚子那么软。他笑起来,好像我碰到他的痒痒肉了,他一边躲闪一边嬉皮笑脸地说:“我真的没想干什么啊……”

    我不能掐他的脖子,那需要几分钟才能把人掐死,那需要强大的臂力,我是男人,他也是男人,我很难活活掐死他,只要他中间挣脱,那就前功尽弃了。

    我没带刀子,我身上唯一的利器是牙齿,我应该狠狠咬住他的脖子,就算他把我推开了,只要他的脖子血流如注,他很快就会完蛋。

    我真的一口咬下去了,他笑着用脑袋磕了一下我的脑袋,“轰隆”一声,我晕了一下。然后他趁机爬起来,把我按在了身下,张开大嘴,想咬断我的脖子,我嚎叫着,用手死死撑住了他的双肩。他拼命朝下压,眼睛并不看我,只盯着我的脖子……

    我的双手开始颤抖,我知道我撑不了多长时间了。

    我全力扭动身体,终于把他甩了下去,他手挠脚蹬,我很难咬到他的脖子,情急之下,我咬住了他的胳膊……

    有人大喊一声:“周老大!”然后从背后拦腰抱住了我。

    是令狐山。

    我说:“别抱我!他是复制人!帮我整死他!”

    令狐山并不说话,他拖着我,踉踉跄跄地走过松软的河道,朝营地走去。

    那个周志丹的复制人冲过来,想抓住令狐山的腿,被他一脚踹开了。

    令狐山松开我,说:“周老大,快跑!”

    我撒腿就朝营地跑过去。

    跑出一段路,回头看,令狐山并没有跟那个复制人厮打,他们一起走回来。

    我接近了营地,发现大家都不在,朝远处看看,他们都站在半公里之外的地方,朝营地看过来,好像营地里出现了什么鬼怪。

    我四下看看,营地里一片狼藉,两顶帐篷倒在地上,沙地上有一只铝锅翻了,旁边扔着两个鸡蛋,蛋清和蛋黄溅得到处都是。四眼跑过来,围着我闻来闻去。

    房车的门开了,白欣欣脸色苍白地走下来,看着我,好像不认识了。

    他的样子让我胃里一空——他的右胳膊不见了,正在滴血。

    我说:“白欣欣,你怎么了?”

    他突然朝我扑过来,因为失去了右臂,他的身体不再平衡,跑得极其难看。我感觉不对头了,捡起铝锅朝他砸过去,然后撒丫子冲向其他那些人。

    我听见季风喊着:“周老大!快!快!快点跑过来!”

    回头看,白欣欣盯着我,趔趔趄趄地跟过来。

    我冲到季风跟前,大声问:“他怎么了!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不知道,大家好像突然都犯怪病了!”

    我又回头看,白欣欣已经跑过来了,脸色依然苍白,右胳膊好好的。他跑到我跟前的时候,我后退了一步,他一下扑到地上,翻个身,坐下来大口大口喘气。

    我看了看大家,每个人都惊魂未定。郭美的额头上有个伤口,她坐在沙地上,小声地哭着。黄夕站在她旁边,手足无措的样子。

    我明白了,那个坡正是诡怪的丧胆坡,刚才我们接近了它!

    季风说:“你没事儿吧?”

    我说:“没事儿。”

    季风说:“多亏了令狐山,他把我们赶到了这个地方……”

    我突然问:“蒋梦溪呢?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不知道……”

    我正要返回营地,季风一下拽住了我,说:“你不能去!”

    我说:“为什么?”

    她说:“帕万也没过来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那怎么了!”

    季风说:“你的脑袋停转了吗?你会杀了他!”

    我一下就定在了原地。

    季风说:“一会儿让令狐山把他带过来吧。”

    令狐山和周志丹已经走近了我们。四眼跟着他们跑过来了。

    周志丹看着我,眼睛里有些恐惧。我迷茫地看着他,感觉就像刚刚做了场噩梦,他变成了复制人,我们厮打起来……

    令狐山走到我跟前,说:“刚才大家都中邪了!”

    我说:“你怎么没事?”

    他凑到我耳边,小声说:“丧胆坡只能迷惑人类。”

    我问周志丹:“你还记得刚才的事吗?”

    周志丹说:“当然记得了,我们上了那个沙坡,你突然说,你是复制的……”

    我们两个人都被噩梦吞噬了。

    我又看了看大家:“你们都看到了什么?”

    吴珉说:“我看见小帅拿刀要杀我……”

    孟小帅说:“我他妈拿的是饭勺子!”

    布布说:“当时,章回在我旁边帮我搭灶,我听见他说话不是他的声音了,转头看他,他变成了那个死去的张回……”

    黄夕说:“我看见郭美把脸皮揭下来,都是血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白欣欣,你呢?”

    白欣欣依然坐在沙地上,朝他的房车看着,一言不发。

    季风看了看魏早,犹豫了一下才说:“当时我去车上拿东西,感觉有人在背后骚扰我,我回过头,看见是魏早……后来,我听见令狐山扯着嗓子喊,他让我们不要相信看到的东西,立刻跟他走……”

    令狐山说:“当时我发现大家的表情异常,马上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……只是,白欣欣和蒋梦溪在房车上,我怎么敲门他都不开。”

    我说:“你赶快去房车上看看。”

    令狐山就朝房车跑去了。

    大家不再说话,全部盯着他。

    令狐山跑到房车前,打开车门朝里看了看,然后爬上去了。过了很长时间,房车一直安安静静,不见他走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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